一样的春节不一样的年味 —浅评《三十年的春节》和《二十年的春节》

  玉林日报分别在2月14日和21日刊登了两篇关于春节的文章——《三十年的春节》和《二十年的春节》，作者分别为嘶风和清风，从文章内容可以看出两者系父子。父子俩笔下的春节是他们一起回乡下老家过春节的经历，却传达出了不同的人生体验和生活感受。父子俩一起过春节，由于年龄和阅历不同，各人体会到的却是不同的年味。两篇文章从不同的角度述写回乡下过春节的过程，相同的经历不同的体悟，使得两篇文章各有千秋，在貌似娓娓道来的平常中涵蓄着丰厚的底蕴和雅致的趣味，显出一种经过锤炼之后的韵致，让人品味无穷。

《三十年的春节》讲述了作者嘶风时隔三十年后再次回乡下老家过年的缘由和经过，抒写乡下老家三十年来的巨变给作者带来的感慨，缘情而发，感物而作。在不动声色、平淡无奇的字里行间里却蕴蓄着真情真意，文章的情感表达方式从容闲适，不紧不慢，缓缓道来。作者以一个特定的具体时空——回乡下老家过年为依托，将感情融入写景叙事之中抒发出来，情感的表达自然真切，与作者独到而深刻的人生感悟的抒写相依傍，这使得文章的抒情更显得情理相依，也更能见出文章情感背后的理性和思想支撑。

文章通篇的语言本色自然、朴素、流畅、干净，叙事记人，信笔写来，几乎全用“白描”，质朴的语言却包含着丰厚的内蕴，全不见刻意斧凿的痕迹。文章的结构设置看似毫无技巧，但细细品读则发现作者在结构安排、手法运用上又有着精心的“营构”。作者从具体、感性的事物起笔却以小见大，对比置换，匠心独运。结构上有作者儿时过年的记忆和现实生活的场景交互映照，形成对比。文章中选择特定的事件——在团拜会上讲话，作者设置了错落对照的手法。在政府部门工作的作者与在村里的生产队长身份地位、工作背景各自不同，但他们在村里的春节团拜会上的发言却不约而同地放弃了自己平时惯用的方式而选择了对方的表达方式来进行，这种选择取得了出人意料的良好效果，用作者的话说：“有趣的是，队长讲话用到科学发展观等词汇，我用乡音尽量讲农民的大白话，竟引发不少共鸣，现场老少掌声笑声不断”，在文章中作者还附有生产队长在村团拜会上的报告，之后又有作者“按”，这段文字是对生产队长讲话的一个补充说明。这样的写法更能突出文章的主题，进一步反映了今天广大农民群众作为改革开放的受益者，生活水平日益提高，过上了幸福富裕的新生活的现实。

文章中提及了吃年夜饭、舞狮及放焰火等活动，这些活动极具我国民间过年的习俗特点。作者着墨不多，点到为止。作者还写到从事建筑和运输的年轻人给村里24位65岁以上的老人发放春节慰问金的做法，这种做法与过年时候大人给小孩子压岁钱不同，呈现出了新时代的新观念，透露出浓浓的温馨情意，是中华民族敬老的优良传统的具体体现，表现了社会主义大家庭的团结友爱、幸福和谐。

在作者安静、淡然的叙述中，我们也感受到了作者对社会、人生的感悟和思考，读着这些文字，一样给我们带来感动和启发。

如果说《三十年的春节》的作者追求的是一种不事雕琢、随缘任运的写作状态，文字中又蕴涵着太多的积淀和厚重，那么《二十年的春节》的作者则采用一种灵动活泼的写作方式展开他眼中的乡下老家春节的全景描写。

《二十年的春节》作者清风作为90后的年轻人，往年春节时缺乏新意的套路已经让作者没有了任何的新鲜感，“每年几乎都是一样，回家、贴对联、吃年饭、看春晚，然后是新的一年。虽然我很清楚，春节过的不是年而是团圆，但习以为常的东西总是会让人缺乏新鲜感，所以大概对我来说，过年也就只是过年了吧。”但是今年的春节不一样，因为作者随着父母回乡下老家过年。一改往年过春节的程序化，乡下的一切，与城里不同的春节让作者感受到更多的不一样。

文章中记叙了作者眼中的乡下春节的情景，全屯乡亲一起吃年夜饭的场景描写得热闹非凡，还有年轻人舞狮子的兴高采烈、放烟花的喧闹喜庆、生产队长和作者父亲在团拜会上的精彩发言等场面的记叙，这部分内容在《三十年的春节》里均有提及，不同的是，作者清风的描写更加生动、具体、感性，叙事成趣，写人出神，充满了现实生活的生气。作者叙写的角度、文辞的优美和才情的流露都使得这篇文章情辞相加、韵味独特。

尤其在文章开头“记‘新年音乐会\’”的一大段文字更是显示出了作者对语言文字的细腻感受和高超的驾驭语言文字的功力，在这段文字里，作者将语言的节奏、声音的韵律及文言的简略、白话的顺畅交织在一起，描摹了夜间家人在乡下父辈生活过的旧宅一起过夜时鼾声四起的有趣事情。这是一段极见功夫的文字，绘景而见情，状物而“得意”，灵动跳脱又妙趣横生，让人读来会之于心且兴味无穷，达到了传神写意的效果。

文章的后半部分叙写家人之间的浓郁亲情，在自家的旧宅里，作者感受着家人团聚带来的亲情温馨，更重要的是，作者深深领悟到了这间老屋所具有的意义：“这是一块深植着父辈记忆与努力的土地，也是埋藏着父辈快乐与童真的乐园”，作者作为90后的孩子，如此年轻一代能对生活、对社会有所思、有所悟，并将这种对世事人生的真切而深刻的体验和感悟传达出来，是令人欣慰的。由这体验和感悟而来的对世事人生的真理性发现，也使读者获得一种深深的哲理的启迪。

文章最难能可贵的是作者通过描写二十年来第一次回乡下过年的生活体验表达了对父辈乡情的理解，作者要把父辈身上的坚毅执著传承过来的愿望将文章的思想境界豁然打开、提升，使得文章因此具有不俗的格调和发人深思的意味。从这里不仅能让我们从中见出作者的性情，还能看出他对社会、人生的认识的深度，也正是这样的深度看出他思想境界的高低。能够做到这点，没有理由不让人为此骄傲。

两篇文章都表现了作者在写景、叙事、记人中抒发自己对于生活的感受，表达内心由这景、事、人引发的那一缕情思、情韵。《三十年的春节》在表达上更多体现了作者不假雕琢、无所依凭、全凭本色的“真”，《二十年的春节》在表达上则体现了作者充溢的情味，鲜活的灵机和耐人玩味的“趣”。总之，这的确是两篇难得的散文佳构，令人赏心悦目，我们在品味作者的本色写作和美雅之“趣”时也如同品味陈年佳酿一般获得一种韵味悠长的美的享受。

（作者简介：陈莉，女，广东澄海人，2006年12月毕业于南开大学，文艺学专业，当代文学理论与批评方向，获博士学位。现为玉林师范学院教授，广西文艺理论家协会会员）

■附：读者简评朱山坡：读《二十年的春节》之题记“新年音乐会”，文笔之高雅、华丽、传情令我惊讶和羡慕，感叹作者功底实在不错。内文写回家过年描述简练，行文间充满真情实感，让人体味到传统佳节的人情味和喜庆心情，尤其是叔侄、父子间的细微关系虽寥寥数笔却饱含温情。是一篇相当不错的文章。

科科：拙以为，《二十年的春节》的题记和内文均为经典之作！尤其是作者这么年轻，更是难得！文章娓娓道来、信手拈来、自然流畅、笔法纯熟、视野通达、视觉独到、纵横捭阖、形散神聚，通篇溢满喜庆和亲情，还有些许田园和乡村的气息，真想不到不经意的一些事情居然会在漫不经意中写得这么生动、细腻、深刻。读之，酣畅淋漓，如夏日饮冰！此时，又不由想起我的亲人、我的春节……遗憾的是，我没有作者如椽之笔。我相信，一篇好的文章是能起到教化作用的，甚至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如梁衡的《晋祠》一文，就让不少女子远嫁山西。作者这篇精彩的文章，同样教会了我很多，包括如何写作、如何做人，包括爱与被爱，包括如何珍惜所有、活在当下……谢谢！期待奉献更多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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