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学福著我们三个人在喝酒时门里进来一个小姐年龄我看

冯学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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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三个人在喝酒时，门里进来一个小姐，年龄我看有四十多岁。石宝赶忙让小姐也来喝酒，小姐还有些不太自然，看起来还有些文雅地慢慢坐下了。石宝介绍说这个女的是延三相好的，这几天常陪延三我老叔，现在两人已经成了好关系。那个小姐也就挨着延三坐在床上和我们一起就着小吃喝酒。延三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让你们见笑了，再说人就这么回儿事，这么好的社会红火一天是一天。有个顺口溜说得好：

说金钱是恶源，都想捞；说美女是祸水，都想要；说高处不胜寒，都想爬；说烟酒伤身体，都不舍；说天堂最美好，都不去。

石宝奉承说：“我老叔就是有本事，四六句子多，说得也在理好听。”

延三说：“哎，可惜社会好了咱老了。”

我说：“现在的科学发达了，生活好了，人的寿命也延长了。你现在还不老。”

石宝笑着说：“老叔想得开活得也风流，家里有的老婆，出门跟前还有的

女人陪，该享受的都享受了，就是明天死了也没白活，这辈子你是活好了。”

延三笑骂着说：“你看这杂儿子说得什么话，这么好的社会，我正活得好活了怎能死了？”

我们几个正在喝酒闲谝，听见外面有人在吵闹，于是都出去看个究竟。原来是个老头和一个小姐在吵。延三问咋回事？

老头说：“我和她没把事办成就和我要三十块钱。”

小姐说：“那是你不行，又不是我不让你了？”小姐说着手还拉着老头的衣襟。

老头说：“我也不是不给，既然没和你干成，就给你十块钱也行了。”

小姐说：“你说得倒轻巧，我把裤子脱下等了你半天，起不来，怨你自己没本事，你能怨谁的过了？你耽误了我多长时间？不给钱那能行？”

延三说：“没那金刚钻就不要揽那瓷器活，还嚷什么了？不嫌丢人？快把钱给了，要是没有的话我拿着了，我给你出，因为这号事还嚷什么了？”喝了酒的延三更是显得大方仗义，说着在兜里掏出了一把钱。

老头说：“不要，钱我有了，我只是觉得这不合理。”老头说着很为难地掏出二十块钱给了小姐。

旅社老板娘问：“对着不？”

小姐说：“对着了，头前给了十块钱。”

老头走了，小姐拿了钱得意地对老头说：“老头不要怨恨，以后有那本事再来这号地方，没那本事就好好呆在家里，不要出来沾花惹草的。”

老板娘说：“好了好了，不要多说了，为了挣钱又不是为了淘气。”

老板娘说罢，围看的人也就散了。一切照常。

第二天在延三的带领下，我们三个去了距离杨安城六七十里的一个农村庙会。当然是包车去的。庙在一个大山峁上，修建得很不错，不但庙宇很大，而且祖像也雕画得非常精美。赶庙会的人很多，整个山梁就是一个大会场，山梁上长了不少树，会场上有不少卖货和卖饭的，杂吵声吆喝声自然不绝于耳。而一棵棵的树荫下更少不了的是一撮撮正在赌博的人。大都以赌明宝为主，也有一些赌骰子的。大多数有名的赌博人，延三好像都认识，见了延三也都尊叫三哥三哥的，或是亲切地称老延。一些老婆儿老汉儿在篮篮或筐子里提着饮料、矿泉水、煮鸡蛋、月饼、麻花、瓜子等吃的撵在赌博人跟前等着卖。戏台上七八个书匠已经开始了说唱，书匠在说书的正式内容开始之前，一般是说唱一两个有趣的或是有教育意义的小段。书匠们开始唱了个小段是劝丈夫：

丈夫你听我讲，你好好要看文章，有朝一日得上个状元郎，你天下把名扬；

丈夫你听我言，你再不要抽纸烟，抽上那上纸烟呀是多么费钱，老后受可怜；

丈夫你听我说，你千万不要耍赌

博，十个人耍赌博，九个人要穷，哪一个有下场？

无权无聊时无事不要上街，三朋四友呀把酒要摆，银钱从何处来？

看见人家好，好比一棵露水草，风吹上的日晒雪花顠了，你看好不好？

看见人家亲，枉费你们男人的心，擦胭脂抹粉的都是妖精，哪一个有良

心？

丈夫听我话，没事你早早回家，老婆娃娃在家里等，还有那热炕头，总比那外面强。

听的我心里很不是个滋味，真的想回家了，外面漂泊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古人说得对，好出门也不如赖呆家。

延三和石宝在树荫下专心地赌博，我拿的钱少，也不敢怎么赌，只是这儿转转那儿看看。直到下午说书的完了散了场，还有人在赌。

今天还都算好运气，我赢了将近一千块钱，延三赢了五千多，石宝也赢了三千多。三个人又高兴地包坐着出租车回到了杨安城。这天晚上住的是宾馆，不是那黑猫旅社。

延三和石宝回家去了。我也不想再呆了，也想回家了。

现在的人一个比一个精，谁也不比谁憨多少。在杨安我跟一个老家是榆林在杨安做生意多年的亲戚串得赌了十几天，也没挣到钱，并且输了几千块，没钱在城里是寸步难行的。再者这个亲戚也领着全家偷偷地回了榆林，具体回到哪里，别人是不得而知。这个亲戚在杨安做生意还差不多，可自从沾上赌博后光景就越来越不好过了，输得欠下一大堆账，老婆也愺得不在杨安了，要改换环境，看在娃娃的份上，老婆还算没有离婚。再说这个亲戚自己也知道在要杨安生存的艰难。这个亲戚只给我说他准备回榆林去，然后就突然再没了踪

影，手机也打不通，肯定是换了号。唉，我也只能回家。可我又害怕回家。怕债主来要账，回到定一有人敲门我就心慌，心想不知又是哪个要账的。可出了门其实也很想家，特别是一个人孤单地呆在房子时想家，想自己那可爱的儿子和女儿。出了门，老婆娃娃也为自己担心。人常说好出门不如赖呆家，更何况你出门是去赌博。

老婆的谴责、埋怨、恨骂，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现在不妨把老婆发的短信摘录几段：

找你这样的男人真使人太累太累，家里门外都要为你担心，我说你能不能洗心革面重新开始，一天就知道赌。赌博是永远救不了你的。你好好手按心口上想一想。

你就这样赌下去会把我逼疯的。活了半辈子的人了，你挣下了什么？除了两个孩子，你还有什么？

赌博账不算，你欠下亲戚的一大堆账，让我真是没脸见人，走不在人前，这就是你赌博的结果。

没想到，我们的生活竟会成为这样。是爱得太深，还是要求得太多，总是不能快乐。你不珍惜幸福的生活，也让我们不能有个快乐幸福的日子，金钱的压力压得我是喘不过气来，你是从来没有觉悟啊！

在所有人面前你变得没尊严没人性。亲眼目睹你那个做法，不要说过好日子，连讨饭的门都找不到。

你在干什么？你把人能愁死急死，但没处说，让我活不了。

只有我的离开，可能对你人生有所改变。没人会体会到我和一个不务正业的人生活在一起的艰难和痛苦，我的确是受不了了。

因为赌博输破产；一个大男人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虚度年华，赚不到钱不要紧，还老是和家人要，成何体统？能把人急死了。就这样下去离

婚也是迟早的事。

彻底没有信心和希望了，为你真是快要上吊了。但孩子还没长大，活得是生不如死。

回家的路上，班车司机把车上的音乐放得很高，唱得是陕西眉户戏《张连卖布》。这个戏我小时候就听大人简单地说过和唱过，今天仔细地听来觉得戏的唱调很好听，戏的内容也很好，但听的我心里很不是个滋味。赌博人一旦输破产没了下场也就没了人格和尊严，违心的话有时好像也不得不说。

四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日，我正在家帮老婆做年饭，林业局的小高引几个社会上的混混和我要钱。他们把我叫出去，来到一个昌河车上，小高向我要钱，我说确实没有办法，有钱谁愿意让你三番五次地来要，你也知道，我确实是输破产了，现在欠下几十万债，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另一个后生说，没钱就跟上我们走，说着他们开动了车。我没有说话。他们把车开出县城四五里路，来到一个偏僻的没人的拐沟。

停下车后，他们都下去了，把我也拉下了车，一个后生对我骂道：“今天给老子拿不来钱就别想活。”说着就在我胸前捣了一拳。

“你就想办法打电话让往来送钱，拿不来钱别怪我不客气。”小高也说。

我沉默不语。

“妈的，快点想办法，还等什么着了？”另一个后生骂着拿出了一把刀子指着我。

我说：“小高，你也是有单位有工作的人，我欠下你的八万多现在已开了多一半，确实没办法，明天就要过年了，有钱谁愿意让你这样大动干戈？如果你硬要怎样，那我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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