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故里行

□文彦群

陕北是路遥的故乡，延大是路遥的母校。路遥去世多年之后，延安大学将路遥迁回安葬在了校园里的后山上。位于文汇山的路遥墓园，从此成为了延大校园里一处独特的人文风景，也是众多文学爱好者争相前往朝拜的圣地。

我几次去延安，想着要去文汇山拜谒路遥墓，皆事与愿违，未能成行。最近一次和同事去，车路过延大校门口，却也终于没有能够如愿，心里就感觉到了莫大的遗憾。第二天从梁家河归来时，在文家驿吃午饭，看见路边“路遥故里”的广告牌，距离此处不是太远，同行者都有去看一下的愿望，开车的师傅善解人意，我也就终于有机会去路遥的故里参观了一回。

路遥的出生地在清涧，却是成长于延川，所以就有了两个老家。清涧的老家生活贫苦，弟兄众多，为讨活路，父亲把他自小过继给延川无儿无女的大伯家。伯父伯母两位老人待路遥如同己出，倾尽全力养他成长，供他念书。路遥少年时代是在延川度过的，在他的意识里和情感上，延川就是他的故乡。

距离老远，就能看到竖立在对面半坡上“路遥故居”的巨幅标志牌，字由贾平凹所写。通往路遥故居的那面坡道并没有我以前想象的那么高，也不太陡，新修的道路宽阔平缓。阳坡里两个相邻的农家小院，就是路遥的故居，供来访者凭吊参观。院子里竖有一尊高大的路遥铜像，几孔低矮的窑洞，入深也浅，石片砌成的院落围墙，呈现出原始古朴的陕北风格。我第一次见到这样普通的陕北民居院落，不知这是保存了当年的原貌，还是后来重修的景观。

每个窑洞里都陈列着路遥的生平经历、文学作品的实物和照片，隔着玻璃，陈列柜里一本本《山花》引起了我的注意，纸页泛黄，素朴大气，遂感一股历史的烟尘扑面而来。正是这份1970年诞生于几个陕北知青之手的油印小报，从这个贫穷闭塞的陕北小县，走向了全国，成就了中国文坛上后来的“山花现象”和山花作家群，作为最早参与者的路遥，他的文学写作也是从这里迈出第一步的。“这是社会混乱叫人头脑昏昏沉沉的时候，这些人自己为自己制造了一颗人丹……艺术用它巨大的魅力转变一个人的生活道路，我深深感谢亲爱的《山花》的，正是这一点。”多年以后，路遥如此评价这份今天看来再也普通不过的刊物《山花》。

我生也晚，没有机会见到过路遥，最初接触路遥的作品，是中篇小说《惊心动魄的一幕》。那时我还在农村老家上小学，一个周末，我和邻家爱看书的堂兄跑十五里路去逛县城新华书店，他买了一本厚厚的《1977-1980全国获奖中篇小说集》。当年正是从这本书里，我们最初知道了陕西本土有一位著名的作家路遥。

初一那年夏天，听说学校隔壁单位晚上要放电影，耐着性子等到下晚自习，与一帮同学偷着翻墙过去，虽然只看了电影《人生》的片尾，却永远地记住了“上河里的鸭子下河里的鹅，一对对毛眼眼照哥哥……”这首陕北民歌电影插曲。路遥去世之时，我正读高中，还与学校文艺社里几个同学一块写过纪念文章。其时面临高考，学习紧张，精神压力大，没有时间来看《平凡的世界》，上大学后，它却是我认真读过的第一本书。

路遥，这位从陕北延川小县走出来的作家，当年在陕西文坛上是山一样的存在，形象伟岸，人格高大，令人无比敬仰。同行者陈忠实、贾平凹，几人群木成林，暗自竞争又相互砥砺，他们终不负历史，都成为了中国文坛上各自不同的人文风景。

路遥和他的《平凡的世界》，必将存在于千百万读者的心中，永远地激励着一代代年轻人的英勇斗志，激励着他们不甘屈服于命运的摆布，努力去创造属于自己的新生活。（B）（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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