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开 路军

在古代诗人眼里，木槿花常与人物联系在一起。一株株木槿花开，诗人曳动诗心，诗意如风飘拂。

《诗经·郑风》有这样两句诗：“有女同车，颜如舜华”。舜华，是木槿花的别称。夏秋之际，一对年轻恋人，同车闲游，峨冠束发的男子含情脉脉凝视女子，心底发出了“颜如舜华”的由衷赞叹，温馨浪漫的情思与楚楚动人的木槿花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古老的诗歌，如清涧柔风，摇曳少男少女的心。

歌行体诗人李颀提起木槿花，则与桀骜不驯的落魄才子梁锽联系上了——“莫言富贵长可托，木槿朝看暮还落”。仔细品读，似曾相识之感油然而生，不禁想起了祸福相倚之理。木槿花短暂的花开花落，不就是走过时而坎坷、时而坦途的人生吗？惆怅之中的诗人，他眼里的木槿花已经烙上了深刻的人生哲理的文化印记。

不过，在白居易眼里，是另一份情景：“凉风木槿篱，暮雨槐花枝。并起新秋思，为得故人诗”。凉风飘拂，草篱笆上的一株株木槿花微微瑟缩；夜幕降临，雨点纷沓至来，槐花枝条轻轻摇曳；秋天的情思如草卷云飞，多么希望得到朋友的诗歌啊！文人之间的深厚情谊与高雅格调，因为一篱木槿花而多了几分期待。

到了皇甫曾《张苍见访郊居作》则是：“秋心自惜江蓠晚，世事方看木槿荣”。诗句中，木槿花的荣枯与人世命运沉浮相系了。这时候的诗人，已经是老年，轻柔娇艳的木槿花在诗人的感触中，早已经失去了闲情逸致与风花雪月。面对好友来访，以及不可预知的宦途风波，诗人内心还是闲适淡然、超脱潇洒的。诗人最后说：“君若罢官携手日，寻山莫算白云程”。多么想得开，木槿花像还魂草，如一粒仙丹，超脱之气自然来。

宋代诗人杨万里喜欢田园，他笔下的木槿多了几分恬静与生机。《田家乐》云：“漫栽木槿成篱落，已得清阴又得花”。田园内，随意而栽的畦畦木槿花，已经蓊郁成片片篱笆，繁盛的叶子遮蔽成荫，芳香的花儿犹如繁星，煞是喜人。然而，秋天来了，诗人见到的是“憔悴牵牛病雨些，凋零木槿怯风斜”的秋雨侵袭，木槿花在秋风里如胆怯的女子，诗人内心的忧虑与怜爱跃然纸上。

实际上，木槿花的生命力还是很旺盛的，你看元代姬翼的《鹧鸪天·暮落朝开木槿荣》：“暮落朝开木槿荣，圆荷出水露珠倾”。夜晚花儿落了，早晨阳光升起，木槿花又开满枝头。

蒋主孝《春宫曲（二首）》云：“木槿芙蓉绕曲阑，露珠斜坠觉衣单”。寒凉阻挡不住木槿的顽强生命力。

明代的李先芳《新秋西郊杂兴》，赋予了木槿花新的意境：“因看木槿落花稀，更惜年光似鸟飞。斗酒黄鸡堪共乐，青山无恙故人非”。诗人看见木槿花的荣枯就想到了时光如鸟飞一样不复还了，内心又惆怅又惋惜，增了珍惜之意。花儿有年华，人世变沧桑，好时光，莫如木槿而逝吧！还流连于空虚时光吗？

成岳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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