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之父母”的女县长（中）

?●邵清华（资料照片）

县长带头下基层 干部紧跟转作风

延安时期的县级政权，行政人员较少、素质普遍不高，加之陕北地区地广人稀，干部们下基层的不多，特别是离县机关远的地方去得更少。在工作中，一般都存在方法简单、强迫命令比较严重的问题。甚至有的干部动不动就拍桌子瞪眼睛，还有的气一不顺就说“捆他一绳子”。邵清华到安塞工作后，得知这个情况，就和科长们开会商议分头带着县机关干部深入下去，得到大家赞成。虽然开始也有个别干部说：“我们天天和群众来来往往，本来就有联系，还用得着专门去找他们。”可是，一走入村子，就发现很多问题，干部们也开始认识到深入群众的重要性，重视起这项工作来。

当时，她们先到了离县城最远的七区，虽然只有一百多里地，但是山路崎岖。群众看见她们一行后说：“我们好久看不到县领导干部了，我们都盼着你们来。”有的说：“听说来个女县长，女人也能当县长吗？让我们瞧瞧。”也有的人说：“我们住在山沟里，离领导远，很想听听外边的情况。可是干部们和我们讲得不多，只是要东西的时候才来找我们。”邵清华就把抗日战争的形势和任务给群众作了简略说明，然后说：“我还要待几天，到户里去看你们，看望老人。区长也在这里，有什么问题我们会一起给大家解决的。”大部分人散了，但还有些妇女不肯走，要请女县长到她们家坐坐、去吃饭。在邵清华住的老军属家里，老大娘的儿子参了军，她带着儿媳及孙辈过日子。老人说：“现在好了，土地革命时分了地。儿子参军后，家里够吃够穿，小孙子还在村里上学识字。”当问她征收公粮有困难吗？交了公粮还够吃吗？她说：“村里公粮任务都不太重，大部分人都够吃，有的还有富余。”通过老人，邵清华还了解到，村里代耕队有的不负责任，有的军属就有困难，希望政府对抗属代耕工作经常检查落实。老人还提到村里有几个好吃懒做、赌钱、偷鸡摸狗的“二流子”，一个跳大神的“神汉”，过去装神弄鬼骗人，现在虽然说改造了，但有些迷信的人还请他，他为了挣钱，也偷着干，有时耽误了病人。所以，对“二流子”、懒汉要加强改造，彻底破除迷信和严禁赌博。

第二次下乡时，邵清华到了五区——全县最偏僻的区。她发现两件事：一是村里有人反映代耕队员不为抗属耕地。经过了解，她得知这个村有一位抗属见代耕队员先种自己的地，就向干部反映。干部找代耕队员质问，代耕队员解释说他按着地块距离远近，分先后顺序去耕种，抗属的地晚两天，不误农时。这位干部却不依不饶地说：“不行，你得先给抗属种。”代耕队员反驳说：“这样打乱了我的计划，费工，也没好处。”干部则说：“怎么，你不为抗属代耕，还有理由了？”代耕队员看这种情形也生气地说：“你说我不给她代耕，我就不代耕，你能把我怎么样？”干部说：“你不代耕就犯法，我捆起你送到乡里去。”于是一来二去，两人争吵起来。二是有一户农民孩子多、劳动力少，生活有些困难，公粮已有两三年没有交够，春天还得救济他。区长本想减征或免征他几年公粮，等孩子长大了再说。可是没等区长安排，这位农民等不住了，就和一位干部说年年交不够公粮，又领救济粮于心不安，希望把他的公粮免了。被反映问题的干部没有权力私自做这种决定，就说：“不行，公粮归公粮，救济归救济，公粮你还得快补齐。”农民说：“我现在补不上。”干部说：“我不信你就没一点粮食。就算没了，你去借也得补上。”农民说：“我补不了。”干部说：“你非补不可。”结果，两个人越说越岔，也争吵了起来。

针对这种事情，邵清华和区长讨论了解决办法，同时也深深感受到干部强迫命令作风和工作方法简单的危害。在她和其他同志的教育下，当地干部承认对群众态度生硬，给群众道歉后，群众也消了气，消除了与干部的隔阂，加强了干部和群众的联系。回到县里，她又在县政府机关研究加强干部的工作作风问题。会上，她把碰到的情况具体说了，许多干部一听都笑了，说这种事在农村多了。邵清华说：“是啊，本来很容易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拿到乡里、区里去解决？有的事根本就不成问题，干部调查解释一下就行了，为什么要向人家拍桌子瞪眼睛，还要威胁人家捆捆绑绑呢？其实我看那个队员也不害怕。”大家又笑了，说：“队员心里也明白，干部不敢捆他，捆了他就不让解了，还会不依不饶，得让那个干部说个清楚，结果，还不是得向他道歉。”大家认为，这种强迫命令的作风和简单的工作方法只有害而无利。首先是造成了干部和群众的隔阂；其次是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把解决问题的时间拖长了；最后是久而久之使群众对党和政府的形象产生误解。

其实，邵清华刚到安塞时，群众都很意外，有人说“也有女的当县长了”，但也有人说：“别的县长都是男子汉，为什么咱们县上要派一个女县长？”面对群众的质疑，她首先走进群众中，了解群众的需求，下乡开展工作时，与农民同吃同住。当年，她在绥德工作时，当地有位农民请她们一行吃饭，并把区、村干部和工作队的人都找来作陪。吃饭时主人拿出了老白干，斟了一大海碗，端起碗来敬酒。邵清华不习惯喝白酒，就拿起米酒喝了一口。主人就表现得不高兴了，说瞧不起他，这时工作队里有一位顽皮的男同志说：“人家是‘洋包子’，讲卫生，人家嫌咱们脏。”这使得邵清华当时大为惊愕！另外的同志说：“这是陕北习俗，主人敬重客人的一片心意，一种礼节，你不喝，难怪人家说你瞧不起人。”没想到引起这么大的误会。于是，她赶紧把碗要过来，抿了一口。这样，主人高兴了，还给她夹了一大把菜，长出了一口气笑着说：“这就对了，我们本来是一家人嘛。”这件事给她留下的印象很深刻。因此，只要她下乡，都与老百姓同工同吃同住。

（选自中国延安干部学院《红色延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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