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家书 □赵丰清

赵丰清(笔名清影)现居周村区,淄博市青年作协会会员。爱好小说、散文、诗歌等。热爱生活,喜欢探讨各种人生百态,从生活中寻找人性中的真实情感.。

母亲搬进了新家,一天我闲着在新房子里转,发现母亲那件上了年岁的嫁妆箱子,竟然搬进了时尚新颖的大楼房,不觉哑然失笑,但心底那份暖流还是缓缓涌上心头,母亲这件箱子当初可是家里最珍贵的宝啊!

箱子是大红漆的楸木箱子,听说这种木材不生虫,不潮湿。箱子分三层,下面一层是木架,它托着上面两个箱子,中间大。平常箱子是上锁的,里面盛着我们一家人的新衣服,每逢春节或喜庆日子,妈妈会从里面拿出新衣服给我们穿上,让我们喜气洋洋的串门走亲戚。最上面的小一号,里面有很多稀罕的小线头布样、鞋样,妈妈用两本很大的盲文书夹着。里面还有几本我看不懂的线装书,上面画着一些小人,挽着缵,摔着又长又宽的袖子。因为那是妈妈的箱子,别人是不随便动的。箱子正中雕刻着牡丹花,很精致,线条清晰,优美,连一片叶子也精雕细刻。那几朵牡丹曾经是我临摹无数次的样本。

抚摸着箱子,仿佛走进我流失的童年。轻轻掀起,那熟悉的记忆随岁月流淌,我又一次像小时候那样一件件的摆弄,里面的东西丢失了很多,不几下我就扒拉到了最底层,忽然发现箱子底,铺的报纸居然是1973年的,和我同年,好奇心使我抽出来看。当我抽出来的时候,竟然带出来几封信。牛皮纸的信封,还贴着小小的邮票,几分钱那种。我好奇地抽出信纸,薄薄的纸片,一手清秀的字迹展现在面前,是父亲的字。我欣然若狂,父亲写的字,简单流畅,他喜欢写简字体,文字清秀,信纸就看着简洁明了。属于父亲独有的风格,那是他写给母亲的几封家书。文章里字字叮咛,句句嘱咐,那是父亲在外当兵,母亲一人在家带孩子,又要下地干活,对于身小体弱的母亲,那是多么辛苦的日子。信里充满着关切和对家的思念,父亲是个重感情的人,他想家,想妻儿女。他把这种信念这种深情都融进了这封小小的信里,每个字都充满着爱意。

眼睛里呈现出父亲灯下捉笔急书的身影,脑子里映出母亲收到家书那激动喜悦的面孔。其实母亲待字闺中时并没有上过学,听姥姥说母亲为了认字,晚上收工背着孩子去识字班,逐渐的妈妈不光可以看父亲的家书,而且还可以看一些简短报纸甚至小小说,也许就是因为爸爸的这份情,这份爱意,支撑着她走过那段艰苦的岁月吧!

慢慢的那些温馨的记忆回到眼前,父亲和母亲斗嘴,母亲和父亲相跟着下地,我惹母亲生气,父亲是如何地哄她开心。父亲和母亲一边包水饺一边唠家常……一幕幕链接下来最后定格到,父亲病重时,母亲是如何蹲下苍老的身子,为父亲洗脚；父亲憋得喘不过气来,母亲是如何把他抱在怀里,呼叫,拍、揉,一次次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但是最终父亲还是撇下了母亲而去。

我们思念,我们心痛。母亲守着我们没有嚎啕大哭,但是她的眼睛看不见了,母亲没要我们陪她一夜,但是她的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母亲要我们去父亲的坟前把父亲的衣服全部烧了,单的、棉的,她说父亲爱整洁,她把父亲的每一件衣服都洗的干干净净。她怕他一个人在那边,春夏秋冬没人伺候。一次我早晨突然回娘家,却发现母亲慌乱中往棉被里藏着父亲的照片。

一切都从这封小小的信件里流淌出来,那张小小的邮票,映出了爸爸慈祥的音容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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