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
热爱读书与写作的陈东升先生,是淄博市知名度颇高的一位老报人,可以说,他的一生都在为文字劳心劳力,流汗流血。继前不久问世五卷本《竹蘭书屋古风》后,又专心写梅花,出现在读者面前的《诗书咏梅五百首》这部厚重的大书,它集诗书画于一体,相互辉映,卷帙浩繁,令人惊叹不已。
翻阅此书卷,闻处处梅香飘逸,瑰丽高雅,纤糜繁绮,令人目不暇接。要知道,这是在与一位83岁高龄的作者面对,听他吟唱论道,从心所愿。我们倒不是在纯粹玩味他的诗作,而遄兴陡升,更多的是被他赋予梅的一种坚韧高洁和“不争春”的无私无畏的精神所感动。读这样的诗,对净化心灵,高扬人性美,是大有裨益的。“我爱梅花若痴醉,不见梅花如失魂。并非偏见厌群卉,只因梅德令人尊。”(《尊梅德》),作者用拟人化的手法,讴歌了“梅德”,是他内心独白的写照。又如“朔风横扫若疯狂,摇撼万木枯树桩。独有铁梅傲巍立,繁花依然吐幽香。”(《铁梅傲立》)同样表达了他对梅的敬仰。梅不畏朔风怒号,笑傲江湖,不随俗流,当众芳国里别的花朵都已香消匿影,它独自对天长啸,呼唤着新春脚步的到来。
是的,梅不但以缕缕馨香昭示于人,它更以铁骨侠胆彰显自我的高贵秉性,真乃德艺双馨的真君子也,无怪乎当今文艺界都把“德艺双馨”的称号视为最高的奖掖。
梅花作为一种国花,我国几千年的史书中,都可以寻到它的芳踪,深受国人的喜爱。晋代诗人陆凯,曾折梅赠远方友人,并赋诗一首:“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寄一枝春。”这首古诗,最为被历代文人看好,且传诵广泛,是一首佳作,已成为春与友情的代名词。
陈东升先生的梅花诗,以爱梅为先导,以抒情为线索,穿越其间,内质饱含真性情,用以浇灌着一朵朵香艳的芳华。读来,细细品味,令人击节赞叹。譬如《踏雪寻梅》一诗:“信步踏雪寻寒梅,不见芳迹闻幽香。怡兴趋径窥峰岚,傲立悬崖正怒放。不畏狂飙憾铁骨,何惧冰冻志坚昂。独有豪情伴惊雷,欣迎阳春呈吉祥。”从踏雪寻梅始,不见梅影先闻幽香,及至见到悬崖上昂首怒放的梅花。怎能不给人一个惊喜,怎能不叫人雀跃呼喊,面对这位寒冬的卫士、报春的使者。在此需说明的,这些旧体诗作,并未按照严谨格律恪守唐宋格律,但他能将旧体诗的表情达意的特质凸显出来,典雅而不失音乐律动的美且糅合于自己感受之中,这就够了,可喜可贺了。
阅读陈老的这部诗书,就是在与他促膝交谈,近距离地了解他对人文精神的阐释。用不失接地气的一种对接方式,聆听他侃侃而谈,更具有一种亲和力。阅读使人眼界开阔,阅读使人思维活跃,阅读使人增长智慧和爱心,阅读使人远离忧患而快乐。东升先生在自序中有言:“余爱梅花,感受纯美;步梅之韵,不染俗尘;效梅之德,高洁人生。”字里行间,都是他的肺腑之言。人老了,有大把时间凝聚于生命的所思所悟,寄情于梅,作一次真心实意地梳理和面对,该是多么惬意和幸福。世界和人生已是洗尽铅华,为自己呈现的是别一种精彩,你便可跳出凡界,收获灵魂的挹趣和暖意。
明朝于谦诗云:“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优乐每相亲。眼下直下三千字,胸次全无一点尘。”写的是一种安静怡然的读书心境。我想,陈老何尝不是如此。其言昭昭,其情切切,经时光打磨的那些诗句,是他的心爱,也可以说,是他终身托付的另一个自己,休戚与共,沉浮相依,唱响一阕阕生命瑰丽的乐章。
我们知道,东升先生不仅在文字上肯下工夫,多有造诣,硕果累累,他还是一个热爱大自然的赏石大家,那些山水、历史、花木和人文的深邃追寻,也跳动于他的字里行间,如闻丝弦之音,鼓乐奏鸣,萦绕于胸间。正是他这种不囿于俗世的羁绊,练就了他自由飞翔的本领。想到印度大诗人泰戈尔说过,“在鸟翼上系上黄金,它就绝不能翱翔天空。”黄金珍贵,但自由自在的翱翔更加珍贵。它是诗歌的翅膀,什么也不需要,它就飞远了。
山东省作协主席张炜说过:“一个真正优秀的作家,重要的是他内心的力量,和灵魂的深度和广度。”一般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小说家,但张炜首先是一个诗人,他写过许多诗,他的诗同样饱含着挚情与才华,每每闪烁着金属的光泽。他以小说著称于世,但是诗给了他小说力量的支撑,读他的小说《九月的寓言》,王蒙说:“句句都是诗的语言。”是诗,铸就了他小说的魂魄。东升先生撰写的这500首古体诗作,以梅为载体,缱绻心中情愫,加以调合,使之情与景相谐,表现出一种“谁敢斗香来”精神品格,谓其古香袭人,无异更是逸人高士的化身。
陆机《文赋》中说:“遵四时以叹逝,瞻万物而思纷。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心懔懔以怀霜,志渺渺而临云。”阐述外界景色变化引起思绪的变异,但都脱离不开一个情字。没有情,木然处之,是断然不会萌生出诗意的。但这诗情,又要依托于深厚的文化积累和人品的高蹈作基石的,才有可能润泽出诗的花开和芳菲。
我留意到陈东升先生写诗很重视练字,虽不能似古人那样“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但也是可以看出他对锤炼诗句的用心。想淬砺锻造出一首好诗,谈何容易!作者为了他的梅花,曾千岭万壑苦苦跋涉、体验、感受、梳理,诗中的意象和倩影。更为重要的,你还要接受时间考官的审美鉴析,拒绝平庸与俗气,高扬创新和超越的旗帜。
诗歌,作为心灵涌泉流淌出来的珠串,读者自会喜爱,接受它的馈赠,就像一个文物收藏者那样,爱我所爱,无怨无惑。上世纪七十年代,我见过艾青给山东省青年诗人孙静轩写的一批信件,信开头一般都称“诗疯子”,可见孙静轩对诗的痴迷、厮守。待他的《海洋抒情诗》诗集出版面世后,一炮打响,成为我国有影响的著名诗人,后他入川,被选为四川省作协副主席。他是一个将诗歌凌驾于生命之上的圣徒,一个可歌可泣的行吟诗人,他的诗,就是他内心的表情达意,不虚拟,不糊弄,所以感人。
清代伟大思想家、社会批评家、杰出诗人龚自珍,强调为人为文要追求“纯真”,如他诗中写道:“少年哀乐过于人歌泣无端字字真”,又说“种花都是种愁根,没有花枝不断魂。”这些诗话,其含意真乃入木三分。想想现在有些青年诗人,不是在诗上下功夫,而是功夫在诗外,炒作自我,拔高自我,其诗能不装病呻吟?好诗首先要有深刻思想,思想能造出来吗?全唐诗53035首之多,乾隆皇帝一生写诗4万多首,几乎等于全唐诗的数量,但可有一首入选唐诗选本?
步入耄耋之年的陈老,通过梅花不同视角的多侧面的探索,有着他对时代和历史的沉思和认知,对人性和世态的关注,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自由地写,是一种快乐。写诗,还是有这种非写不可的欲望为好。在这尘世上,为不被喧嚣的声色所纷扰,不妨安下心来,跟随陈老的诗书咏梅,去寻芳他梅园中那些异彩纷呈的梅花和诗情画意,岂不快哉,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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