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铭强 徐铭强,短篇小说《宝镜》入选《齐鲁文学作品年展2015》小说卷。 我有好多年,没见过萤火虫了。 儿子念小学,我给他讲古人车胤“囊萤照读”的故事。儿子

□徐铭强

徐铭强,短篇小说《宝镜》入选《齐鲁文学作品年展2015》小说卷。

我有好多年,没见过萤火虫了。

儿子念小学,我给他讲古人车胤“囊萤照读”的故事。儿子似乎没怎么在意故事诲人苦读的深意,却突然对萤火虫感兴趣了,拽着我带他去看萤火虫。城里是找不见的,于是就趁暑假回乡下老家,结果也没寻觅到它的踪影。母亲说:现在农药到处喷洒,这小虫子怕是灭绝了吧?不只是儿子扫兴,我也遗憾感叹呢,那些漫天飞舞闪亮闪亮的萤火虫都哪去了?

在乡下小山村的时候,夏夜酷暑难耐,家里的大人、乡亲,就摇着蒲扇,提了板凳,聚到门口大槐树下或者路边乘凉聊天,萤火虫就知趣地飞来了。起先,大人们是喜欢孩子们的,我们在周围玩耍,他们就安心谈天说地；不一会,连跑带喊叫地玩闹声就干扰他们了。年长的那位就黑脸下了逐客令:去,都去逮萤火虫去,孝顺的孩子逮住它会变金元宝。其实,我们巴不得到田野里撒欢才有趣呢!于是,我们一哄而散,回家各自取了玻璃瓶,相约去村外捕捉萤火虫。

乡间的小路,曲曲弯弯,磕磕绊绊,我们勾肩搭背地走着。山村的夜,黑魆魆有些吓人,莫名的恐惧使得我们的头皮发怵,或许伙伴间的紧密接触能添些行走的勇气。

心里就盼望月亮赶紧出现!月亮果然从村外东山后,一跳一跳地升上来,村庄远山在目光中一下子清晰起来,一群山鸟蓦地飞离了藏身的大树,我们欢快地唱起歌,在月光下漫无目的地走着,月亮乖乖地跟在我们身后,尾随着我们走出村庄。月逐渐银亮起来,星星就稀了,我们以为打着灯笼找呀找的萤火虫,就是从天而降的小星星呢!一只,两只,几十只,纷纷从草丛里、玉米地、树林间,忽明忽暗,影影绰绰,飞入视线。我们喊叫着追逐起来,有的绊倒在软草上；有的胳膊被玉米秸划出了血道；有的踩进了浅水洼。但总是有收获的,时间不长,手中的玻璃瓶中,就蠕动着不少闪着绿莹莹光芒的萤火虫。

我们互相把玩着,炫耀着,期盼着。回到家里,也舍不得丢开,唯恐它变金元宝的时候看不见。甚至拴了绳子挂到床边,让这些的小虫子,将快乐、光明与希冀一直带到甜甜的梦乡里。

后来,才知道世间最会赏玩萤火虫的当属隋炀帝了。他令人在山谷里释放了成千上万只萤火虫,那轰然而散灿若繁星的一瞬,是多么富有诗意的人间胜景呀!我与妻子谈恋爱的时候,经常到村外去,或是在明月下牵手散步,或是躲到僻静的一隅窃窃私语,总会有萤火虫过来,围着我俩闪亮地绕圈,给我们的欢愉陡添了不少浪漫的情调。

时光飞逝,转眼间人已是中年。不经历岁月风雨的洗礼,心灵上的一些感悟象门一样的打不开。童年,萤火虫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惊喜的玩物而已；年轻时,萤火虫是温馨浪漫爱情的见证；而现在,常常厌倦白日陀螺似得谋生,阳光下的虚伪,我羡慕夜幕下萤火虫的潇洒自在,不招摇地闪亮,慢条斯理地飞翔,想到看到它的时候,我的内心会不自觉地安静下来。

淄博久违的蓝天,在这个初秋可以常见了。我笃信,终有一天,夏秋之际,我会在故乡,和我生活的城市,无比欢欣地看到那些可爱的夜光小精灵!

人生的路,还要微笑着继续。而眼前的路,都是黑的,学做一只萤火虫吧,照亮自己,也感召他人。

编者的话:一只小小的萤火虫曾经带给我们多少温馨,多少欢愉。不知何时,莹莹夏夜,萤火虫已淡出我们的视线。可是骨子里的那份期盼还在,未来还在,萤火虫给我们的启示还在,让记忆中的点点萤光把我们的前程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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