荇菜参差

去年,四叔在老家西石村的微信群里发信息,太河湿地一期工程开工了。规划的湿地,就从我们村前,沿淄博三十九号公路向北,一直到太河水库。看到这信息时,我这个少小离乡的人,头脑里立马浮现出一幅美景图:两岸青山巍巍,绿树密林,一川碧水蜿蜒而下,河中鱼翔浅底,碧绿的荇菜在水中飘摇……

荇菜,也叫莕菜,是家乡河里的水菜。“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诗经》里,就有对这种水生植物的描述。荇菜生长在河滩水流较缓或较浅的地方,一长就是一大片。小时候,一到春天,家乡河里茂密的荇菜就吐出了碧绿的嫩芽,它的根系摇曳在水里,白的像老者飘逸的胡须,紫的像少女飞扬的长发。来到河边,荇菜散发的清新气息,沁人肺腑。那时候,生活困难,人们肚里缺油水,对野菜不感兴趣,许多人家,都是下河捞了荇菜回家喂猪。各家还把喂养的鸭子和鹅赶到河里,任它们觅食,天黑前再把它们赶回家。鹅鸭们也喜欢啄食水中漂浮的荇菜,吃饱了就扑闪着翅膀,嘎嘎叫起来。

人们愿意亲近大自然,接受大自然给予的馈赠。这些年,到太河峨庄游玩、摄影、写生的人越来越多,从前受冷落的荇菜,也成了热门的野菜。

先是大批的学生到这里写生,一些供学生食宿的农家接待场所应运而生。为了节约成本,许多接待站、山庄就去河里捞荇菜来做给学生们吃,通常是做成小豆腐,我们老家叫“渣豆腐”。父亲对经营者们这种做法很不屑,说:“这些人光顾着挣钱,那东西(荇菜)有啥吃头?”在他眼里,荇菜就是用来喂猪的,根本算不上一道菜。

再后来,许多城里人周末开车到山里度假休闲,河边就开起了许多饭店。店家也下河捞荇菜做给客人吃,据说每盘要卖十几块。这年国庆节,我回家探亲。几个中学时的同学,从城里赶来找我玩。爬爬山,看看景,叙叙旧情,中午我们就在河边村里乡亲开的饭店吃饭。人到中年,事业小有成就,几个同学都露着微凸的肚腩。点的笨鸡、山鸡蛋他们并不是很感兴趣,倒是那盘非常清口的凉拌荇菜,风卷残云,不一会就吃光了。我赶紧再向店家要一盘。尽管同学们嘴上说别要了别要了,但菜端上来大家还是频频举箸,直夸奖,这才是真正的绿色食品。

荇菜入中药,古医典籍中多有记载,主消渴,除烦躁,发汗透疹,清热利尿,外用还可治蛇毒。在老家,乡亲们把它叫“水鸭巴菜”,许多人不知道它的学名。大家只把它当一种不花钱的普普通通的野菜,并没人在意它有多少药用和保健价值。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荇菜,在古代是寓意爱情的浪漫之花。等家乡湿地建好了,山光水影,风景如画,城里的年轻人,有空就到这里谈恋爱吃荇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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