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毓秀滋味长富顺

■华文军周亮

很早就听说过富顺，印象中的富顺总是和豆花形影不离，却从未去过。直到今年，参加四川省报纸副刊研究会2019年的年会，才第一次有幸走进富顺。一经了解，才发现这不是个平庸的小县城。富顺县属自贡市，位于四川盆地南部、沱江下游，地处川南城市几何中心，距自贡市区25公里，辖26个乡镇，幅员面积1342平方公里，户籍总人口107.5万人，素有“千年古县”“才子之乡”“豆花之城”的美誉。

富顺有着2000多年的历史，自古以来人才辈出，戊戍君子刘光第、“巴蜀睁眼看世界第一人”宋育仁、四川海外第一本革命刊物创办者雷铁崖、以《厚黑学》名震全国的怪才李宗吾、抗战“民族文学运动”重要剧作家陈铨等，各领风骚。1950年以来，全国知名作曲家黎英海、王钖仁、刘福安，北大哲学系主任黄楠森、中国近代史专家牟安世、被海外评价为改革开放“中南海最重要智囊”的郑必坚……称得上才子的富顺人，后浪接前浪，层出不穷。据官方的《富顺文庙》一书2011年记载，到清末废除科举为止，全县共产生了238位进士、807位举人、863位贡生。清代县里的考棚，规模弘大，开考之时，竟要坐下两三千人，济济一堂。

这是一个文化底蕴丰厚的县城，整个小城古朴而雅致，雅致得连卫生间的门口都会铸刻着“舒园”这样的名称。或许是自古尚文的缘故吧，富顺人给我的感觉是十分温和儒雅，现代都市人的焦灼急利在他们身上毫无体现，在做好自己分内事情之余，体现得更多的是攀枝花树下那份随遇而安的云淡风轻。

井盐——兴盛之源

富顺的先民自2000多年前，就和盐结下了不解之缘。石大者如升，小者如拳，煮之，水竭盐成。——《水经注江水》

从东汉的章帝时期就开始了凿井制盐，汉武帝建元六年（前135年），雒水（即今沱江）之滨掘出了一口盐井，取名富义。自富义井开掘伊始，随着盐业的生产、交易，富义井一带聚集了大批手工业者、商贩、能工巧匠和居民，围绕盐井形成了人烟稠密的集市，这就是富顺的雏型。

井盐开采盛极一时，不仅有领先世界的技术，也曾两次川盐济楚，在战争年代极大增强了西南地区人民抗战的信心。盐业的兴盛，也吸引了大量外省的投资者和直接或间接的劳工，各种盐商、盐工常年聚集在这里，整个城市被繁华盛景所弥漫，也使富顺成为全国极富盛名的井盐产地。

盐业的兴旺发达，造就了许多钟鸣鼎食的盐商家族。他们生活优渥，文质彬彬，但国难当头时，他们往往都能挺身而出，与国分忧。抗战期间，一个叫余述怀的盐商，以个人名义向国民政府捐款1200万元。

1200万元是个什么概念呢？当时，西南联大教授的薪水在国内属于顶级的，月薪约为600元。余述怀这笔捐款相当于两万名西南联大教授的月薪总和。另一位叫王德谦的盐商，捐款1000万元，双双打破全国个人捐款的最高纪录。

至于社会底层的盐工，他们的家国情怀同样炙热感人。1942年，盐工们响应《新华日报》发出的献机运动倡议，节衣缩食,购买了两架飞机，分别命名为“盐工号”和“盐船号”。

今天，随着传统井盐开采的没落，井盐与富顺渐行渐远，如同那些喊着号子搬运盐包的船工，他们已然成为档案里一张张发黄的黑白照片。

豆花——富顺之味

富顺豆花诞生至今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汉武帝时,淮南王刘安发明了豆腐，三国时期，由于当时的金川驿地区(今富顺县)有一口“盐量最多”的富顺盐井，加上适宜大豆生长的气候条件和地理环境，豆腐流传到了富顺后备受欢迎。此后，由于发达的产盐业吸引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商贾，富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几乎成了自贡市的经济文化中心，人气异常旺盛，豆腐食品需求量自然显著上升。因为盐的生产和交易，孕育了独特的盐帮文化和独具风味的盐帮菜系。不同层面的饮食消费和嗜好，不同地域的饮食文化交融，也诞生了不同的特色美食，盐工菜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种，而简单、有味、最具代表的就是流传至今的富顺豆花。

富顺豆花是用数千年制盐工艺的副产品——即人们俗称的“胆水”点制而成的。井盐开采出来的卤水在灶房进行熬煮之后，需要用饱和食盐水洗去杂质，在淋盐过程中滴流下来的这种液体，就是富顺人用来点制豆花的秘诀——胆水，使用这种胆水来点豆花，做出来的豆花绵软，又白净。

在富顺人眼里，最正宗的豆花之城非富顺莫属。富顺豆花的秘诀除了当地特有的“胆水”，更为重要还是豆花伴侣——独具特色的豆花蘸水。这种蘸水是将干海椒用鲜开水适度烫过，放到碓窝里舂得茸茸和和，就像糍粑一样，也因此得名“糍粑海椒”。用煎熟的菜油加上适量花椒淋到糍粑海椒上，使它酥透，再按比例加入酱油和一些香料调和，这样制成的豆花蘸水，其味香浓，口感极佳。用软糯嫩绵的豆花蘸着这麻辣鲜香的豆花蘸水下饭，着实让人回味悠长，故有“富顺豆花味道长，吃下一口永难忘”的赞语。

文庙——才子渊源

富顺文庙坐北朝南，背靠神龟山，面向沱江，不仅符合古代风水学的原则，还具有皇宫气派。跟全国绝大多数文庙建在平地上不同，富顺文庙从敬一亭到数仞宫墙，依次沿山坡修下去，面阔46米，纵深160余米，占地10余亩。

富顺文庙中保存年代最早的建筑物要数敬一亭中那座孔子阴刻像石碑。据《富顺县志》记载，该像系唐代著名画家吴道子所绘，南宋绍兴十五年（公元1145年）翻刻而成。

富顺文庙的格局跟全国绝大多数文庙一样，仿山东曲阜孔庙的样板而建，即通过“数仞宫墙”左右的“礼门”、“义路”或两旁的“圣域”、“贤关”进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泮池”，跨过横卧泮池上的“状元桥”，是一座石坊建筑“棂星门”，经过棂星门进入建筑群的第一个院落，正面是“大成门”；从大成门再往里走，便是建筑群的第二个院落，正面是整个建筑群的主殿“大成殿”，大成殿前有一个举办祭孔活动的月台；绕过大成殿，进入第三个院落，正面是“崇圣祠”，再往里走就是最后一座建筑“敬一亭”了。

整个建筑群都凝聚着博大精深的儒家学说，如泮池、状元桥以及棂星门。泮池就是学校的意思，意味着进入孔子之门也就进入了读书求官之门，如果有幸蟾宫折桂，就可以从状元桥上通过。棂星为天上文星，意思是孔子是天上文星下凡，经过棂星门方才算正式进入了孔子门下。富顺文庙的状元桥为九龙镂空石拱桥，这跟许多文庙的状元桥为平板桥相比，更具特色；棂星门由12根冲天石柱联排构成，最高的石柱达12.8米，超过曲阜孔庙棂星门10.34米的高度。大成殿门前的九龙丹陛，为三层镂空九龙石雕，可为富顺文庙石刻代表。

富顺文庙有“五绝”。一是棂星门由3组石坊组成，中间一组石柱高达12.65米，为各地文庙所罕见。二是大成殿面积532平方米，共用大圆柱50根，殿高30米，整个梁枋、檐板都是精雕的龙凤麟狮、虫鱼花鸟。三是孔子石刻像奇。此像不着冕旒，线条简洁明朗，衣着飘逸自然、形象逼真，是稀世珍品。四是龙的世界。文庙内有大大小小各具形态的雕龙300多条，有浮腾在20余米高空的巨龙，有蜿蜒于泮池“状元桥”上的九龙，大成殿屋脊上有飞龙。五是崇圣祠上裸体男陶人之“谜”。在1986年翻修富顺文庙崇圣祠屋面时，发现正脊梁三重琉璃亭塔式宝鼎中有一尊古铜色裸体男陶像，其身高25厘米，肩宽10厘米，右手向上举过头顶，左手自然垂下，五官清晰，下身男性特征明显，制作细腻，造型生动，给在封建意识浓厚的北宋时代兴建的富顺文庙披上了神秘色彩。这个被列为“巴蜀之谜”的发现，引起学术界和新闻媒体的极大关注和震惊，不少专家学者对此十分感兴趣，有的人迷惑不解，有的进行探索研究，纷纷发表文章，欲解这个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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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顺新闻，有家乡新鲜事，还有那些熟悉的乡土气息。故乡眼中的骄子，也是恋家的人。当我们为生活不得不离开富顺县而漂泊他乡，最美不过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