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滩村 藏在森林里的书香田园

晚霞下的高滩村。

高滩村里的休闲步道。

大头菜扑菜。

麻辣萝卜干。

□高仁斌

川南丘陵虽然平均海拔不足500米，亦有深浅之分。奇妙的是，浅丘与深丘之间都有一个过渡地带，是一块相对平缓的台地。相对于山下的浅丘陵来说，它是岩上；相对于地势更高的深丘而言，它就是山脚。高滩村，正好位于自贡市富顺县李桥镇与宜宾市南溪区林丰乡接壤的岩区，与之毗邻的，是面积达15平方公里的五条沟林场。

高滩村距离富顺县城有48公里，由于山路居多，如果驾车前往，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然而，在没有通公路的年代，即便是从李桥镇出发，也足足需要两个小时，才能窥见高滩村的容貌。多少年来，隐藏在森林深处的高滩村，一直是偏远村和贫困村的代名词。

壹

富顺是蜀中有名的“才子之乡”，有着崇文重教的民风。可贵的是，这种传统已经从县城渗透到乡间，成为人们打开美好生活大门的一把钥匙。早在1932年，地势偏远的高滩村就创办了学校，始名“国立五福保小学”，学校创办之初，只有三个班，学生六十余人。新中国成立后，为利于当地孩子上学，学校进行了迁建，环境也得到了改善，校名改为“李桥第二小学校”。虽然它远离城镇，也没有公路通行，但它却是一所公办学校，还附设了初中部。这种情况，在新中国成立初期的整个富顺县，也算是一个特例。

当然，因为交通不便，条件艰苦，“李桥二小”也成为富 顺 地 区 最 边 远 的 公 办 学校。很多刚毕业的师范生，都不愿意到这里工作。曾经在李桥二小工作了 30 多年的雷鸣校长记得，在 20 世纪八九十年代，每年夏天师范生毕业分配的时候，都集中在区文办室的会议室等待宣布报到通知，每个学校的校长负责去接新教师。开始的时候，会场的气氛还比较活跃，马上就要参加工作了，年轻人心中都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期待。但到了正式宣布的时候，会场的空气马上就凝固起来，大家都在心里默念：千万不要是李桥二小啊！文办室的领导早有经验，往往都是先宣读其他学校的，把去李桥二小的名单留到最后。

多少年来，不知道有多少新教师体会过这种等待分配的难熬时刻，他们来到这里，然后又离开这里。他们往来不断的身影，构成了这所乡间学校的历史。与此同时，一茬一茬的乡村孩子从这里毕业，走上宽广的人生道路。据统计，自恢复大中专招考以来，这所学校一共考取了200余名大中专学生，在中专生包分配的年代，这样的成绩虽然比不上城里的重点中学，但对如此偏远的乡村而言，已经是一个奇迹。奇迹的创造者，正是这方山水相宜的土地、淳朴重教的民风，以及无数老师们的默默耕耘。

说起高滩村的教育，村民们颇为自得，“要不是有这所公办学校在这里，我们这山旮旯哪里考得起这么多娃儿哦！”最令村里人自豪的，是1984年从这里毕业的学生吴录平，高中毕业后考取了清华大学。在他之后的曾晖，考取了某部队院校。2012年，更名后的高滩九年制学校举办了80周年校庆，专程从外地赶来参加的学生和曾经在此工作过的教师多达300余人。漫步在青山环绕的乡间校园，人们仿佛回到曾经的青葱岁月。这个名叫高滩的地方，成为一代又一代人的乡愁记忆。

贰

地处富顺西部岩区的高滩村，是典型的丹霞地貌，岩石质地疏松、多呈红色，土质细软、均为酸性沙地。与岩下的村落比起来，这里的土地显得更加贫瘠，因为地处林区，许多耕地的日照更为稀薄，同样时节种植的稻谷，总是要比岩下晚收十来天。茶树，是山间最为常见的植物，也是村民们的收入来源之一。进入十一、十二月，便有零星的茶花含苞待放。茶树的花期很长，一直要持续到来年的四五月，因此整个春天，山里都被茶花装点着，雍容艳丽，毫不矜持。

山里的田垄也是别有一番味道，两山之间，稍微开阔的地带，自上而下的梯田大小不一，随湾就弯，毫无规则，显出一种顺势而为的自然美。沿着山势的坡上，有条不紊地布局着旱地，或种花生，或栽生姜，或植时蔬……山野间的生态农耕，总是给人一种喜不自胜的亲切。经过农人细心打理后的田垄，格外干净，与幽深的树木和清澈的稻田一起，构成了一幅山水交融的图画。这样的美景，在高滩村随处可见，大自然馈赠了村庄独有的生态，而高滩村人，也用自己勤劳的双手，悉心呵护着这片不可多得的青山碧水。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在漫长的农耕过程中，高滩村是相对封闭的，日常的生活所需依靠于自给自足。最值得一说的便是当地人自制的扑菜，这是一项男女老少都会的技艺。其做法有别于普通的腌制咸菜，是将晾干的蔬菜、洋姜、大豆等原材料撒上盐装入陶罐并封盖好，再铺上洗净的稻草，然后用柔韧的竹片弯成圈卡在稻草上，最后把陶罐口朝下倒扣在盛了清水的陶盘里，用水密封罐口。如此储藏待用，其味经年不减。需要时加些芝麻油、辣椒油、味精、白砂糖等，味道丰富爽口。因为制作方法特别，当地人称为扑咸菜。包括高滩在内的李桥岩上有个风俗习惯，母亲们用精心腌制的扑咸菜为女儿作陪嫁，最多的被称为“十八女儿坛”，即每年为女儿制作一坛扑咸菜，待到女儿18岁出嫁时陪嫁过去，扑菜陪嫁得越多就越显得婚事隆重风光。

扑菜不仅是当地一道民间美食，而且还走出了国门，成为川菜的重要组成部分。1987年当选为日本“现代名厨”的陈建民，便是李桥镇车桥村人。陈建民自小就跟着母亲学做扑咸菜，练就了一身“厨艺”本事，特别拿手的是每席最后上的扑菜，色金黄香纯正，咸淡适中，深受喜爱。陈建民的儿子陈建一，也是一位名厨，2008年11月10日，时为日本东京“四川饭店”主厨的陈建一，继其父陈建民之后荣登日本厚生劳动省发布的年度“现代名厨”榜，成为厨界美谈。每隔几年，陈建一都要带上徒弟回祖籍地李桥镇学习和体验，他说这里才是当今日本川菜料理的根。

前些年，高滩村还是一个交通不便、经济落后的贫困村，也是富顺县34个省级贫困村之一。如今的高滩村，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全村建档立卡贫困户182 户583 人已经全部实现了脱贫目标，村里新硬化了道路45公里，实现了组组通硬化公路。村里已经建起一家集种植、养殖、旅游、餐饮、住宿、休闲为一体的四星级农家乐；有生态养殖公司，有种植养殖专业合作社；此外，村民们还建起了油茶、油樟、中药材、果树种植园面积3500亩，成片生态小龙虾养殖550亩。谈起高滩村未来的发展，李桥镇党委书记闵利告诉我说：高滩村最重要的资源就是生态，走一条保护环境的生态发展路子，是高滩村人一如既往的目标。

李桥镇政府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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