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秀才》经典永流传

《巴山秀才》剧照摄影 余小武

《巴山秀才》剧照

樊明君

《巴山秀才》由戏剧名家魏明伦和南国根据四川东乡冤案史实，共同创作于20世纪80年代初期。这部戏剧作品先后由自贡市川剧团和四川省川剧院排练演出，历经30余年，演出数百场，观众数以十万计，先后荣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优秀剧目、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资助剧目、文化部文华新剧目、曹禺戏剧金奖等国家级大奖，是一部融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于一体的优秀精品川剧，经过30余载时光的积淀，业已成为一部能够写入中国戏剧史的经典剧作。

《巴山秀才》演的是清光绪初年，四川巴山一带连年干旱，灾祸横生，巴山饥民聚集县署求赈，知县孙雨田吞没赈粮，并向上谎报民变。四川总督恒宝不查虚实，下札剿办，提督李有恒率兵剿巴山，屠杀灾民数千人，痴憨懦弱的酸秀才孟登科卷入巴山惨案，始则明哲保身，继而仗义鸣冤，险遭官府杀害，得总督府中巴山籍歌女霓裳从中斡旋，始得脱身，孟秀才由此省悟。时逢府考，孟登科巧趁考机，在考卷上书写冤状，主考官张之洞借题发挥奏两宫，清廷震动，派钦差入川查办，钦差宣布老佛爷赐孟登科为告状的状元，并赐花翎冠戴、御酒三杯。登科未识阴谋，饮下御赐御酒，中毒身亡。

该剧结构严谨，情节曲折，悬念迭出，寓喜于悲、富于机趣，20世纪80年代初期，由自贡市川剧团首演，导演曾怀德、自贡市川剧团丑角演员杨先才在剧中扮演孟登科。1984年由峨眉电影制片厂拍摄成彩色戏曲艺术片《巴山奇冤》。

2002年，四川省川剧院重排该剧，由著名戏剧导演熊源伟执导、川剧表演艺术家陈智林主演，该版本与自贡市川剧团首演的那一版相比，最大的变化来自剧中主角秀才扮演者的行当变化，1983年演出的《巴山秀才》，扮演秀才孟登科的杨先才为丑行，也就是这个角色是由丑角来定位的，而2002年重排的《巴山秀才》，剧中秀才一角改由川剧生行担纲，由著名川剧小生演员陈智林扮演。陈智林扮演的秀才孟登科在吸收杨先才成功经验的基础上，根据自己特有的条件加以发挥和创造，使其表演充盈着川剧小生演员的书卷气和儒雅风，陈智林塑造的孟登科幽默而不轻浮，迂腐中透着书卷气，愚昧中透着执着与刚直。

由四川省川剧院重排的《巴山秀才》自2002年11月首演以来，巡演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受到全国观众和戏剧专家的一致好评，同年应上海国际艺术节之邀，首登上海大剧院演出，掀起川剧热潮。2003年10月，该剧在西安荣获第八届中国戏剧节“曹禺戏剧奖、优秀新剧目奖”，并一举囊括本届戏剧节所有奖项。2005年，该剧在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南开大学、四川大学等国内知名高校演出，在高校学子中引起强烈反响，成为最受高校师生欢迎的舞台艺术经典，得到广泛而良好的评价。

2015年，川剧《巴山秀才》再度进京展演，《人民日报》以《珍惜那些美好的创造——由川剧〈巴山秀才〉说起》为题刊发文艺评论，文中称赞川剧《巴山秀才》“确实是一部能够写入中国戏剧史的作品。它的结构形态、节奏气韵和语言风格，无一不精到，无一不从容，无一不让人喝彩叫绝。从‘求赈’始，至‘揭底’终，层层推进，层层打开，疏密有致，巧妙跌宕。”

一部作品，常演常新，历经近40年演出不衰，堪称精品，也堪称经典，其剧本的文学性、导演艺术性、演出观赏性、音乐动听性、舞美可视性等均无懈可击，隽永的艺术生命力，绵绵无绝期。

经典作品，魅力隽永。戏剧作品的艺术生命力由深刻而现实的主题思想来承载，深邃的主题思想则由跌宕起伏的故事、悬念丛生的情节和引人入胜的细节来体现，而作品最终打动观众、震撼心灵的则是鲜明的人物形象。川剧《巴山秀才》隽永的艺术生命力，既来自“立意精深，结构精巧，人物精致，文辞精彩”的剧本文学创作，也来自“回归戏曲本原，彰显写意美学、弘扬川剧传统”的导演二度创作构思，更来自剧中主角秀才孟登科“悲剧喜演，寓悲于喜”的生动表演。正是这个迂腐可爱、率真执着的秀才孟登科，承载起了该剧走入观众内心、带来心灵震撼的隽永艺术生命力。

在该剧的第二场《谎报》中，四川总督恒宝正拥着三妻四妾打麻将，被谎报“巴山民变”的孙雨田点响的旗门炮惊起，匆忙间升堂审案，舞台上差役将麻将桌从左侧抬到舞台中间，掀起绿色桌帷露出红色公案，扫下桌上的麻将摆上惊堂木、竖起审案签筒，麻将桌当众瞬间变成升堂的公案。每每演至此处，观众都报以会意的笑声和热烈的掌声，对如此入木三分的讽刺给予充分的肯定，剧场演出效果奇好。

在第四场《迂告》中，迂秀才孟登科当着总督的面状告总督本人，直追“巴山血案”的罪魁祸首，矛头直逼恒宝：“原来罪魁祸首才是你哩。”逼得盛怒下的恒宝高叫“巴山刁民负‘偶’顽抗”，下令要杀秀才。正是性命攸关的紧迫时刻，孟登科却说“认错了”。提督大人以为秀才认输了：“现在认错，晚了。”谁知孟登科大喊：“哎，你把字认错了。”提督诧异：“我把哪个字认错了？”孟登科一本正经地纠正：按照《康熙字典》，该认负“隅”顽抗，你咋个认成负“偶”顽抗呢？在一旁的孙雨田、李有恒捧腹奸笑：“哈哈，死到临头，还在咬文嚼字。”此时孟登科挣扎着大喊：“头可断，血可流，错别字不可不纠啊！”总督大人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哎呀，原来是个书呆子，给我拉下去。”孟登科被人拉着一边下场一边还在喊：“哎，堂堂总督认‘别’字，可悲哟。”

孟登科这令人发笑的细节处理，成为他迂腐而又认真的书呆子性格的生动写照，这样的舞台处理不仅充满了戏剧性，收到强烈的剧场效果，更为重要的是，为全剧情节的展开打下了逻辑严密的基础，也为接下来总督恒宝在歌姬霓裳的游说下，居然把迂秀才孟登科放了的情节作了合乎情理的交代。

主题深邃、人物鲜明、题材独特、情节跌宕、冲突细腻、结构严谨、逻辑紧凑，《巴山秀才》历经近40年舞台演出的实践与时空检验，不断焕发出经典剧作的迷人艺术青春。2016年，由四川省川剧院优秀青年演员邹宏扮演的秀才孟登科在成都与观众谋面，精品剧作又有了新的演出，经典舞台人物形象也在年轻一代优秀演员中有了新的继承和发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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