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拆十座庙,不拆一座‘桥\’。”每当我干涉、阻扰、制止母亲去“管闲事”时,母亲总是用这句话来回绝我。
母亲的媒婆事业“历史悠久”。那年,我们生产队有一个叫黑娃的小伙子,二十五六岁,栽秧打谷、犁田打耙算得上是一把好手,可是其个人婚姻问题十分坎坷。黑娃相了很多次亲都没有成功,因为他是“地富反坏右”中的反革命分子的子女。这一次,黑娃相了一位姑娘,姑娘腿有些残疾,走起路来“甩脚甩手”,还“左右摇摆”。姑娘家人还说七说八,嫌弃黑娃家成分不好。母亲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对姑娘家人说道:“黑娃身材魁梧,勤劳肯干,要是转去几年,我都会嫁他这样的人。至于成分,看问题要一分为二,不要认死理。”就这样,黑娃总算是把个人问题解决了。黑娃一家人都十分感激母亲,特地给我家送来一大把挂面和十个鸭蛋,以表谢意。
可能尝到了“挂面和鸭蛋”的甜头,不论哪家相亲,母亲总是积极地撮合,尽讲面子上好听的话,成人之美。有人真心实意地请母亲做媒,并承诺谢媒时准备如何如何,母亲却笑着推辞。
土地承包到户的时候,国家大力倡导婚姻自由。许多青年自由恋爱到“水到渠成”的时候,因“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亲”的习俗一时难以改变,还得硬“栽”一位媒婆。母亲的口碑很好,热恋中的年轻人大都邀请母亲“出马”做媒婆,母亲也就送了些顺水人情。幼小的我,贪吃好玩,母亲常常带着我去吃“油大”、拈“闪闪”(吃肉)。我总是被主人家奉为贵宾,坐上席。临别时,主人家总会硬往我荷包里塞几张“大团结”(当年的十元纸币),现在回忆起那滋味,真是卤鸭子的脑壳——不摆了。
后来,母亲歪打正着,还真的做成了几桩好姻缘,在乐至县蟠龙场成了小有名气的“邓媒婆”。每当农忙时节,地里割小麦、收包谷、打谷子等农活总是有人抢着干、争着干,小伙子们都乐意“挣表现”。晌午了,母亲留他们“吃了红苕稀饭再走”。小伙们却说:“饭就不吃了,家里还忙着呢!”随后,他们会补充一句“邓孃孃,我的事要放到心上哦!”
我成家之后,母亲不再种责任地。她总是背着我们四处做媒,城里乡下忙个不停,这段日子是她媒婆事业的“鼎盛时期”。母亲一年能牵成十多起姻缘,有时候,一天有两场喜事,母亲真是应接不暇。
一天,我们蟠龙镇的镇长亲自登门拜访母亲,亲切地称呼母亲为“邓孃孃”。其实,镇长与母亲年龄差不多大,称呼“邓孃孃”,以示对母亲的尊重。镇长不愧为领导干部,先是把母亲夸奖一番,“高帽子”戴起。母亲也是“江湖中人”,快人快语:“镇长,有事你说话!”原来,镇长有个兄弟,现年三十五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恳请“邓孃孃”“多多费心”帮忙牵线搭桥。半年之后,这场姻缘成功了,尽管女方是二婚嫂,还是圆满,皆大欢喜。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说到母亲的“媒史”,不得不提蟠龙场上的邓二娃。当年,邓二娃不懂事,进去“蹲”了两年,出来后,许多人对他都避而远之,母亲却放话要对邓二娃的婚事“一管到底”,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邓”字。邓二娃喜欢飙车,有事无事把摩托车拆了装,装了拆,不停折腾。母亲建议邓二娃学习摩托车修理,并把他介绍给张老大当学徒。张老大的婚事就是母亲早前给撮合的,他也是先富起来的人。就这样,邓二娃在街上开了一家摩托车修理铺,生意还挺不错。第二年,在母亲的努力下,邓二娃喜结良缘,可谓立业成家一举两得。母亲喜欢显摆:“人家邓二娃每年过年都买起东西来看望我!”
如今,母亲上了岁数,我们担心她雨天摔倒,热天中暑,强烈要求她“下岗”。母亲掏出手机晃了晃,说:“现在先进了,不用走路,遥控指挥。”
“那要多少钱的电话费?”我不解地问。
“有人打不进来的时候,自然会自觉给我充话费。”母亲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我顿时哑口无言。
最近,干涉母亲“管闲事”时,我却摊上了“麻烦事”。我的中学女同学小贺的女儿这山望到那山高,东不成西不就,现在成了一位“剩女”,母亲却主动要去管这事,结果是“伸个脑壳去被套起”了。我劝母亲不要捉个虱子在脑壳上爬,牙齿和舌头那么好,都有咬着的时候,万一哪天人家家里发生纠纷了,都要骂你这个“惯媒婆”。母亲没吭声,斜瞄了我一眼。
几天后,街上流传着谣言,说我当年没有追求到小贺,现在她家女儿找我母亲介绍姻缘,我却在一股劲地“阻挡”,是打击报复。我知道,这是母亲给我下的“套”,可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不得不帮着母亲“成人之美”,以示“清白”。
哎呀!我那“惯媒婆”老娘,我真的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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