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18年 钢筋水泥中闯出一片天

地处河北省中部的任丘市，因华北油田驻扎在此而远近闻名。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把这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县级城市装扮得时尚现代。和许多新兴的城市一样，建筑工人成为了这个城市重要而特殊的群体，他们来自异乡，却用双手在为城市披上一件件漂亮的外衣。在一座名为“瑞晟·凯旋城”的工地上，我们见到了来自我区黄土镇的一批建筑工，他们操着浓厚的客家乡音，但在京津冀地区，20多个美丽的建筑背后都曾留下过他们的足迹和汗水。带领这批农民走出来的黎成明虽已年过50，但是藏在骨子里的精气神依然让人敬佩。

站在偌大的工地上，看着已经快封顶的20多层高楼，黎成明思绪万千，这个项目做完后又要转战下一个城市了，也许是湖北，也许是海南。从18年前背着一个背包只身前往北京，黎成明就与建筑结下了不解之缘，从一个钢筋工到现在的劳务公司经理，其中的酸甜苦辣都化作了汗水在钢筋水泥间流淌……

黎成明是黄土镇三村村80年代初的一名高中毕业生。年轻时曾先后在乡上的农经站、文化站工作，后来又进入了电影放映队，虽然工资不高，但在乡亲们眼里还算有着一份“体面”的公家工作。90年代初，因体制改革原来的文化站撤除了，电影放映队也就相应解散，30出头的黎成明一下“失业”了。

在家里调整了一段时间后，他和家人商量准备开一家砖厂。拿出所有的积蓄再加上从亲戚朋友那里借来的钱，黎成明的砖厂在1992年建成了，虽然起步不易，但夫妻俩还是苦心经营着。正当砖厂要进入正轨时，国家却开始大面积削减对红砖的使用。1996年的冬天，黎成明的砖厂倒闭了，还欠下了近20万元的外债。他现在依然清晰地记得，一个寒风彻骨的夜晚，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砖窑里，想着一屁股外债，想着未来的生活，完全一片迷茫。当他走到家门口，看到温暖的灯光下妻子做好了饭菜，和一对儿女在等他回家时，顿时感到肩上的责任：“身为家里的顶梁柱，无论多难也要坚持下去，自己还年轻，一定要让这个家东山再起。”

之后的1年多时间里，黎成明一边在家潜心种地，一边四处找工作。1998年春节，在家庭聚会上，一个在北京做建筑工程师的大哥了解到他家的情况，问他是否愿意到北京的建筑工地上打工。这个建议让黎成明犹豫了，自己这么多年来很少做体力活，而且也没技术，到建筑工地只能从最基本的小工做起，不知道身体能否吃消。但是听大哥说北京那边的建筑工人工资高，差不多1天40元，而那时成都的建筑工人一天工资只有15元。想着一家老小和巨额的外债，黎成明决定出去闯闯。当年3月，黎成明买了一张火车票背着一个编织袋就到了北京，在一个建筑工地上学钢筋工。

“刚到工地上没有技术，什么都不懂，连钢筋的基本型号都不清楚，只能给别人打下手。”想着最艰难的第一年，黎成明依然记忆犹新。搬砖、挑水泥、扛沙袋，这些重活挑战着黎成明的身体极限，第一个星期肩膀就磨破了皮，手也磨起了泡，很多时候一个人在晚上都曾闪现过回家的念头。不过想想现实的生活，他还是一天天坚持下来了。做了一年的下料和制作的粗活后，黎成明第二年也当起了钢筋技术工。1999年的春天，黎成明的妻子也跟着丈夫来到工地，开始了夫妻二人共同的打工生涯。

每天10多个小时的作业虽然很累，但黎成明却觉得每一滴汗水都流淌得很真实，因为他靠着双手再一次站起来了，为这个家带来了希望。当然，和其他工人不同的是，他不甘于一辈子都做一个建筑工，他想着要在这么大的建筑链条中找到一块发展空间。

2000年后，北京迎来了高速发展和城市扩张期，一时间所需要的建筑工人缺口相当大。在和一些朋友的交谈中，黎成明看到了机遇，并打算试一试。2004年春节回家前，他和一个项目经理定了合约，节后从成都带一批工人去。那年春节回家，他在本村走家入户宣传，凭着他平时在村里的口碑和威望，第一年就有20多个乡亲跟着他来到北京。“乡亲们跟着我出来是信任我，所以无论多难，都不会拖欠他们一分。”黎成明当过6年的建筑工人，他深知农民工的不易，每月除了按时给工人发放基本生活补贴外，剩余的工资都会在过年前给大家一次性发放，从不拖欠。平时工人家里有孩子上学或者老人生病急需用钱时，他都会提前预支。当然，黎成明对于所有加入他团队的工人技术和安全操作上要求很高，“做好每一个工程，就是树立口碑，这样不管对公司还是工人都好。”黎成明说，想想自己做劳务公司也有10年时间了，一直以来都比较顺，工程源源不断，工人也很给力，如今常年跟着他“南征北战”的工人也有50多人，他的团队一年的产值在400万元左右。

生活再艰难

也要笑着走下去

常年漂泊在外，黎成明已经习惯了北方的异乡生活。在任丘市大关桥头城乡结合部，他租了一处民房，妻子和女儿把这个不大的院子收拾得干净利落，每天回到家最开心的就是和两个外孙女一起逗乐玩耍。

黎成明所在的歌山建筑公司，从项目经理到普通建筑工人，大多都是龙泉和资阳人，浓浓的乡音把大家联系在一起，他们不仅是同事，更像亲人，无论哪家有什么事，其他人都会鼎力相助。黎成明在小院隔壁开设了一个茶水间，这是川籍农民工的一个聚集点。在休息日，他们都带着家人到这里来喝茶聊天，还在一起做饭聚餐。

为了家人和生活，建筑工人们选择背井离乡在各个城市间辗转，如一群“候鸟”，每当一个项目结束后又将离开。在别人看来，他们过得辛苦而枯燥。不过在采访的两天时间里，我们感受到了这样一个群体乐观积极的一面。在工地上他们是出色的瓦工、钢筋工；下班后，在简陋的出租屋里，他们会聚在一起做可口的家乡菜，用客家话聊家长里短，互相发微信开玩笑……

“无论生活有多艰难，我们都要笑着走下去”，50多岁的黎成明不知道自己还会在外漂泊多久，不过他坚信，城市建设离不开建筑工人，这一行也需要更多年轻人的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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