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汪古翔
古人谈到个人修为,有“口不臧否人物”的标准,是说言谈说话时,不评价他人好坏。这话据说出自“竹林七贤”之阮籍,阮籍一生是否做到了一次都没评价过人物,无法考证,但为今之世观之,要真正做到这一标准者稀。人活一世,这嘴就是用来说话交流的,而人是构成这一世界的主体,人一开口说话,要想做到不涉及人,很难想象。因此,“口不臧否人物”可以说是古代君子“跳起脚摸高”,为自己设计的虚幻的道德高标准。
从逻辑学上讲,这句话本身就是在臧否人物,以自己标榜“口不臧否人物”来否定那些动辄“臧否人物”者之萎缩低劣。但古往今来这类说法堵不住人们的嘴和笔。孔子堪称万世师表,一部《论语》说古道今,无不“臧否人物”;司马迁著《史记》,把他出生之前的所有人物、事件一一拉到自己笔下来,以“太史公曰”来作出他认为精准公允的评论,一部《史记》,写作目的就是“臧否人物”!毛泽东一首《沁园春·雪》把帝王们数落一遍,堪称“臧否人物”之代表。以上三公的个人修为都很受称道。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但也夹杂着些虚伪的成分,圆滑与市侩即是一对“虚伪兄弟”,同一个理儿,正反都有人说。同样围绕“臧否人物”这个问题,后来又有人说:“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又表现出对“臧否人物”者的极大宽容与理解。应该说,这种宽容才更接近生活真实,才更能体现我们这个社会本身就是一个世俗社会,人们首先是以俗人的姿态入世的。
但,这种“说人”与被“人说”又与生活中那种张家长李家短、传话、过话,生怕关系弄不烂,唯恐天下不乱者不是一回事。基本科学和基本客观地评价人物应该是属于可接受范畴,恶意或半恶意评价他人,那就是翻牙尖、理是非,甚至是造谣、污蔑、诽谤。
生活中,绝大部分“是非婆”都极会伪装,如谍战片中的卧底,常常以你的知己、朋友的姿态出现,从你口中套取“情报”,再作为转手倒卖和发酵放大的“资本”。具体点说,同样一件事,也许她先引出话题,甚至说得极为难听和张扬,你一旦稳不起,附和一句,这就授人以柄,给了她口实,转手一卖,变了形,天才警察都难以复原当时谈话的场景,这一切就成了你说的。倘是在一般人面前搬弄也就罢了,如果在熟人甚至朋友之间这么一搅肇,产生的效果也许就像往明镜一样的水面上投石子,其波澜到底能扩至多大,不可估量。阅读中知道,远自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近到现代史上一些民族部落之间的战争,很多时候都是三两句话言话语引起的,只不过,因为《孙子兵法》给它冠以“离间计”而使这君子不屑为的下三滥手法登上了大雅之堂,给它披上了“合法”的外衣。但总而言之,从古到今,人们无论从高尚的角度还是世俗的视角都是鄙视这一类“是非婆”的。
对于被“套取”是非内容者来说,一片信任换来阴谋与出卖,冤比窦娥;而对于“接收”到是非信息的人来说,则是很可悲的。因是非者作为一种龌龊的“信息传输”中介,他们往往两头都是以至交朋友的身份出现的,如一柄锋利的双刃剑,两刃都刺着朋友,一刀下去的后果则与是非者自己无关了。犹如周幽王身边的褒姒,一番甜言蜜语,丢了江山的是周幽王。“是非婆”作为肩挑两头朋友的中间,事情弄烂后,自己站得远远的,仿佛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一切都与其无关,用我们资阳土话来说,这叫“怂狗下茅厕”。“接收”到传话的那一面,陷入温柔之乡,浑身血淋淋却感到无比受用,同样受害而浑然不觉。
荀子说:“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但生活中,人们要做到这样的智者本身就需要极大的智慧。历史上那些中了离间计的帝王将相,没有哪个是愚公。更不用说,流言和诤言、臧否与是非之间本身就没有明显的界限。当一个人不可能站到自己头顶来俯视自己的时候,我们也就只有如鲁迅所说,在流言蜚语中奋然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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