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津老街。□ 梁才
一直以来,我便有一个梦想,为养育了我十七年的第二故乡南津写一本小书。因为,它是一个美丽的地方,是我心灵中的一方净土。尽管它是小小的一个古镇,而且今天已变得面目全非,但它在我的记忆中仍然是那么美好,那么令我魂牵梦绕。无论是在都市纷纷扰扰的喧嚣中,还是在边关冷月的云南乡间,每当安静下来,我便不由自主地梦回故土——南津像一个影子,时时紧跟在我的身边;像一个梦,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脑海。
是的,这里有过我的求学印记,有过我的初恋,有了我的婚姻,有了我的女儿;更有自己亲手建起来的家——那座当年十分耀眼的三层小楼。在这里有了我的第一份工作,有了我写作的开端。那小楼的窗口是我深情的目光,眺望过小镇的青砖灰瓦和绵远山岚,如锦似缎一般波光粼粼的沱江。
今回首,岁月已将痕迹刻在脸上,小镇也变得有些零乱,破败的破败下去,新立的已全然没有了古风古韵,一切都在改变着。但这并不影响我的美好记忆和不变的情杯。相信有一天,小镇会浴火重生,重现辉煌。因为这里有它厚重的历史,更有着深厚的文化积淀。它的千年水码头、百年古驿道以及人文江湖是我们心灵的栖息地。
这里是资阳的南津,从字面便不难理解,这里是资阳城南边的水码头。沱江在资阳城南拐了一道弯后一路南行,时而右岸是山,时而左岸是岩,江水左冲右突,便留下了土地坝、白沙坝等富庶的坝子。过金子滩后,河床落差陡然加大,这里便建起了南津驿电站。水过白沙坝,到达龙马桥时,左右山岩便把江水逼得十分狭窄。而此时,沱江已然流出资阳十五公里。穿过两岸山峰,江面悠然宽阔起来,左边是高高的黄桷坡,山下一片如芭蕉叶的平地便是南津古驿。千百年来,人们逐水而居,在这里建起了镇子。远远望去,这小镇便像停留在江边的的一艘大船,又似沱江这条贯穿川中的蓝色锦缎边一块闪亮的玉佩。
古镇有两个码头,连接上官山和龙马桥的称为上码头,在镇中央连接于家沟的称为下码头。上下码头相距不过一公里,确别有风趣。上码头是左岸靠山,上官山的巨石伫立江边,高高的山崖下大石林立,山脚下水深莫测。船工们便在大石上凿以石洞,安上铁环以做靠船的码头。而江对面则是开阔的坝子,春天时,油菜花开得一地金黄。十几户人家星罗棋布,在这炫彩的金黄尽头,三三两两的桃花和李花则粉红着,雪白着,要与油菜花争艳。码头上方一丛丛柏树林掩映着的便是位于上官山顶的南津中学。下码头是右岸靠山,山虽不高但足以将水挡在脚下。左岸便是宽阔的河滩,渡船靠岸处,尖尖的撑船篙杆往沙石中一插,船便稳稳地停在了江边。
从上游历经千百年冲刷而下的鹅卵石、河沙在这里沉积,形成一个巨大的宝库。多年以来,人们在这里淘沙金,挖沙取石。一车又一车砂石运往四面八方,盖起了高楼,建起了广厦,人们便记住了这南津驿的名字。穿过河滩便是古镇的中央街道,古镇人称和平路。这街将古镇主街一分为二,靠上码头一截称为上街子,下码头往下称为下街子。
第一次来到南津古驿时,我仅6岁,那是1969年春末夏初的日子。我的家在离南津驿尚有30里地的清水河,春荒时节,母亲带着我和三弟去到正在隆昌一处大山中施工的父亲单位。那时,父亲所在单位是基建工程兵部队。春荒度完,家里的小麦快收割了,我们便该回家了,这时回去不会饿肚子。父亲买了火车票将我们母子三人送上车,车票是到长沙埂的。因正值“文革”最动乱的年代,父亲怕我们在资阳城下车不安全,便特意做了这样的安排。又提前写了信叫姑姑和幺叔到长沙埂接站。
下了火车顺着铁路往上走几里地便在于家沟往右拐,再走一里地便见到山下的沱江和对岸的古镇了。那时的江水清澈见底,上得渡船正是做饭时间,船到江心,只见掌舵的老船工拿起木桶便在江中取水,然后淘米、洗菜、做饭。
在镇上四爷爷家中吃过午饭,我们一行五人开始爬上高高的黄桷坡,踏上三十里漫漫回乡路。站在山顶回望古镇,全貌尽收眼底。一条直直的石板街长约一公里,上街有雕梁画栋的古庙,下街有飞檐翘角的吊脚楼戏台,江水波光四溢绕镇而过。蓝天、白云、清澈的沱江,远山黑黑的石头,古镇木板缮架灰瓦,小街上规则的青石板,这便是当年我对南津古驿的全部记忆。山脚下宽宽的公路与江流平行,灰白着伸向远方,这公路便是在当年驿道上扩建的,没有了快骑飞马却有了汽笛轰鸣。远远望去,飞架南北的铁路桥和山坡上灰白的护坡,昭示着现代文明。这一切,让我幼小的心灵无比震撼。只觉得这是一个大地方,水陆交通要道,远比我生长的清水河大得多,也更加繁华、现代。
八年后,我担着一挑小箩筐,放着我的红色木板箱,还有几十斤玉米,开始了我高中的求学之路。十三年后,我骑着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来到南津区文化站报到上班,从掺茶到电影院检票员到放映员,从临时工到文化专干到文化站长。我在这里结婚,当上了父亲,有了聪明乖巧的女儿。我在这里有了自己建盖的三层小楼。在这里,我从一个农民成长为文化干部,从一个落榜生成为一个大专生;从一个不知事世的毛头小伙成为一个能写能唱能跳的文化人。在这里,我写小说、散文,也写新闻,使南津古驿的点点滴滴散见于国内外报刊。在这里,我创办荻秋文学社,办油印小报,办讲座,请来作家讲课,使一帮文学青年有了精神家园。1993年,我离开了南津,天南海北,浪迹神州,用笔书写着人生。
在古镇生活的十七年是快乐的十七年。小镇人纯朴善良,活得真实而生动,他们虽然工作平凡,物质上还远不富足,但不论是打铁匠还是杀猪匠,理发员还是炒菜厨师,丢下活计,锣鼓敲响便能唱川剧,拿起毛笔便能写漂亮的对联。随便叫上一位老人,他便有三天三夜摆不完的龙门阵。不经意间,木板房里便闪身出现一位美女,令古镇生辉,更演绎出多少动人心魄的故事。
无论走到哪里,无论我是辉煌还是困顿,我丝毫没有忘记过这一方土地,没有忘记养育过我的沱江水、关怀过我的故乡人。而今,我提笔写这个古镇,内心十分惶恐,常用的三千多个汉字难以抒写我对它的情怀,“山青水秀”“人杰地灵”这些词汇更显苍白而无力。我只有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南津,南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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