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 苏红

记忆中，第一次吃苹果应该是在我上小学一年级前后，那是一个秋天的清晨，爸爸妈妈抱着感冒发烧、已看过医生的我和弟弟，从镇医院往家走。从东街到西街，有很长的一段青石板路，趴在妈妈肩头昏昏欲睡的我，忽然发现已拐进了离家很近的小杂货店，听见店员程爷爷说:“苹果一只6分钱，两只一角二分"并拿了两只硬硬的圆圆的果子塞到了我和弟弟手中，我一下子来精神了，心想，这么贵的东西肯定好吃。回到家，我们就狼吞虎咽地啃掉焐热了的苹果，苹果是啥样印象不深，只记得味蕾被香甜刺激的愉悦远远超过感冒发烧给身体带来的不适……

后来，每次经过程爷爷的小店，总是忍不住瞅瞅那一只篾制的篓子里有没有躺着苹果。那年月，小镇上的人都在为温饱发愁，虽说爸妈工资收入还可以，掌管家里财政大权的外婆又会精打细算，但我们也仅仅是吃得饱、不挨冻而已。

记忆中，在我上高中前，就没看见过大人们吃过除西瓜、甘蔗外的任何水果。后来，每当我们三个小孩生病时，必定会得到一只苹果或梨来解馋。那时的我，总会傻傻地想：如果能经常感冒发烧，是不是就能经常吃到苹果?

一九八二年，我离家到六安上高中，那时候的学生食堂，只要你有饭菜票，饭菜管饱，营养却难说，同学们几乎都是面黄肌瘦，牛奶、豆浆、水果在食堂是见不到的，就是在学校周边的杂货店也难见其踪影。当时我们这些住校生，绝大多数是吃不到水果的。例外的是，总有一些是从霍山、舒城的几个三线厂过来的学生，三线厂福利好，他们的父母隔三岔五地带来烧鸡、肉罐头等一大堆食品。印象最深的是，每次我们都能“被迫"看见竹篓里的红苹果，每当她们父母提着吃食出现时，我们要么安静地走开，要么躲进自己的蚊帐里假装睡觉。

进入九十年代，物资供应丰富了，人们的收入也提高了，对于大多数的城镇居民来说，经常吃些水果已不再是梦想，大家也认识了菠萝、橙子、芒果、猕猴桃等水果，不过在合肥这儿，唱主角的仍然是西瓜、苹果、香蕉、桔子、甘蔗，那时我的工作单位就在坝上街水果批发市场附近。孝肃桥、芜湖路与坝上街交口处，水果零售摊位一个接着一个，我们同宿舍的伙伴们时常结伴去买苹果、梨子、桔子等，为图便宜，聪明的我们合伙去批发市场批苹果，兴冲冲地搬一箱苹果回宿舍。N年过去了，我也随他人一起去过几次水果批发市场，市场搬迁了，面积变大了，也不再讨价还价。

如今，生鲜超市的遍地开花，电子商务的快速发展，给爱吃水果的我们带来了福音，因为只要喜欢，你随时可以享受到价格亲民、天南地北运来的应季水果。吃的多了，吃得好了，人们的口味也变高了，那曾让人心心念念的苹果，已经不是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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