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彬中那些人和事

□宋文程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至六十年代中期，彬县中学的校长是王纪芬。王校长毕业于师范专业，热爱教育，崇尚知识，爱惜人才，善于做知识分子的思想工作。他为人正直，奉公廉洁，在师生中威信很高。那时，彬中的教师队伍由五十年代的老教师、1960年前后本省高等师范院校的毕业生、高等院校支援基础教育的大学教师以及从北京上海分来的大城市高校毕业生四部分组成。这四部分人，各有特色，相得益彰，是王纪芬校长多年的苦心经营，也是他痴心教育，为办好彬中所精心打造的一支教师队伍。

杨颐寿、刘俊望、侯大中、王天启、曾承政、张翘、陈世恒、侯敏修等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的老教师，年高德劭，讲学和辅导学生耐心细致。体育教师杨颐寿是教育部主办的中国教育杂志的封面人物。他50多岁依然能在双杠上倒立，平日行走也像运动员入场，昂首阔步。刘俊望老师对学生要求严格，教学认真，效果良好。他课余和学生下棋，输了会跟学生急。化学教师李震良对教材的熟悉无人能比，上课时，板书从黑板左上角写到右下角，下课铃响，课刚好讲完。

我和刘福海、陈殿翚、李仕倜、黄金来、黄国臣、赵连城、张醒民等是1960年前后毕业的高等师范生。物理教师刘福海擅长动手，不仅布局了全校的照明线路，而且自己用电子管安装了彬县第一部电视机。他每年假期都要把下学期所教课程的实验认认真真地齐做一遍。他家里有一间规模不小的实验室，中学物理课的实验仪器应有尽有。刘老师嗜烟，每日三盒，好酒，每天半斤多。语文教学研究组组长陈殿翚，基本功扎实，是当时彬中的文胆，每年语文教研组的年终总结，甚至学校的学年工作综述，皆出其笔下。他为人低调，仿佛总是诚惶诚恐，对同仁真诚、谦卑，后履职咸阳彩虹中学校长。数学教师李仕倜，教学缜密细致。1963年秋天，咸阳地区教育局组织大规模的教学研究，彬中承担的课题是《毛主席语录进课堂》，全地区各中学的数学老师，都来彬中观摩听课，主讲就是李仕倜。李老师辗转多所学校，有中学，也有大学，后来被评为特级教师。语文教师黄金来写的教案、文章无不多次修改，红笔点，蓝笔圈，令很多老师自叹弗如。同样是语文教师的黄国臣则具有诗人气质，讲课热情奔放，那时鲜有人能像他那样注重对学生的情商教育。他说读杜甫的诗，像吃大肉包子一样，味醇而悠长。他追求思想自由，厌恶断了尾巴、剪了翅膀的生活。他赞赏真纯，睥睨酒里掺水的虚伪世俗，他年轻时就为自己写下了墓志铭：“这里埋葬着一位正直而又正直的人”，后不幸英年早逝。赵连城是数学教师，教学方法灵活，有学术专著，曾去国外交流，后在西安市铁一中被评为特级教师。体育教师张醒民曾参加全国运动会，他从彬县篮球代表队被选拔到咸阳地区打比赛，后来又加入咸阳市田径代表队去省里比赛，最后被选入陕西省花剑代表队，赴京参加全运会。张老师还酷爱无线电，离开彬县调至富平教育局教研室后，负责全县各学校的无线电教育。我1961年从陕西师大中文系毕业分到彬中教语文，曾承担教学观摩，也曾经过严格的教学评估。课外爱给学生朗读五四以来的优秀文学作品。教学之余，我写有《干山嘴上大寨花》《青岗佳话》，在《咸阳文艺》《彬县文艺》刊发。我还把小说《闪闪的红星》改编成秦腔，县剧团排演后在关中几个县巡演。我创作的剧本《金果银霜》，由县剧团排练，赴咸阳地区参加汇演。我们这批1960年前后毕业的高等师范生教师，为数众多，各有特点。陈绍良教化学，是优秀班主任。黄本省、王秋玲、王国藩教数学，李旋、冯耀宗、孙宏泉教语文，蒋齐政教历史，王金祥教英语，赵力明教生物，还有来自福州的陈畯，他是西安交大毕业生，理科各门课程都教得好。

高等院校支援基础教育分来彬中的大学老师有任振民、王发宽、任宝庆和周拱北等。这些老师授课往往以高新观点统帅教材，材料新颖而丰富，很少受教学大纲的束缚，颇受学生们欢迎。特别是遇到课外活动、学术讨论或专题研究，他们发表的见解往往令人耳目一新。这些教师给彬中带来浓郁的学术氛围和追求科研精神的清新学风。

教师队伍中来自京沪的高校学生，以孙有泰、张恒、魏世杰为代表。他们把京沪学人对各种问题的看法、做法带到彬中。后来，孙有泰、张恒去北京某大学任教，魏世杰则回到上海，成为同济大学水下建筑专业的教授。

那时彬中的团委书记是黄崇寿，他和后来的吴尚儒、苏进荣等，都是做学生工作的能手。当时教学管理队伍也配备齐整，工作能力强。教导主任是孙志和，教导处有许同德和介明月两员大将。为了安排课程方便，许同德置办了一面山墙大小的木板课表，上面挂满课名及授课老师的姓名，便于调配课程、课时。教导处查看教师教案，抽阅学生作业，听课，评课，搞教学研究和试验，诸项工作风生水起。教导处出过几次布告，内容记不清了，只是介明月的字写得很漂亮，让人羡慕。学校的图书资料管理员杨翰琴、实验室管理员孙茹雅，工作踏实，为教学和试验做准备，配合教学提高质量。负责后勤管理的杨玉彦、刘宗仁、魏一民、高文科等人也兢兢业业。学生灶上有“肥朱瘦杨”（朱帮贵和杨生华），教师灶上有以制作粉蒸肉享誉全县的齐扶周。学校还有门房王文生、拉水工人轩金和等人。这些人同心协力，维持着学校的正常运转。

文体活动是王纪芬校长教育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他的主持下，学校成立了文工团，排演了反映学校生活的话剧《百分不是满分》，教师由李旋老师扮演，男学生由王三运扮演，女学生由高晓玲扮演。话剧是戏剧中最难驾驭的艺术形式，李旋老师声如洪钟，普通话标准，三运和晓玲表演自然，尤显青涩，让人至今记忆鲜明。文工团还演过街头活报剧。反映争取婚姻自由的《吹鼓手招亲》是我上大学时去陕南采风学的一处端公戏。陈老大由于修强老师扮演，吹鼓手由孙宏泉老师扮演，绣花女由羡令文老师扮演，媒婆由袁桂芹老师扮演，演出引起轰动，陕南唱腔以及夸张的戏剧动作，像抬轿等，都让人忍俊不禁。彬中还排演过反映中国共产党地下斗争的歌剧《三月三》。地下党员由赵仁侠老师扮演，叛徒由贾季生老师扮演，我饰演匪连长，匪兵甲乙由刘宗仁、陈畯扮演。乐队由曾承政、赵力明老师领着王嘉梓、刘纪臣、李耀儒、刘振民几位学生担纲。《三月三》剧情波折，有大段优美的唱腔，演出受到师生热烈欢迎，学生家长以及住在学校周围的市民、农民都赶来观看。舞蹈《喜开镰》是我从陕西省群众艺术馆移植回来的，内容是欢庆丰收。领舞是来开国老师，他平日不苟言笑，就像他写的字那样方方正正。在《喜开镰》舞蹈中，来老师一副关中农民的扮相，头扎白毛巾，身穿对襟粗布上衣，脚蹬圆口黑布鞋，背一副褡裢，戴着二轱辘眼镜，手执镰刀，带领曹镇、强菊霞、冯彬玲等12位学生，把关中丰收、喜过端阳节的情景，生动地呈现在舞台上。文工团还排演了表演唱《难为迎亲伯》，演员有杨惠荣、李芳玲、高晓玲、方俊巧等学生，风格诙谐活泼。由我指导、学生强华自创编排表现农村水利建设的舞蹈《打机井》曾赴咸阳参加全地区学生创作节目汇演。学校排演的大合唱《长征组歌》，气势磅礴。其中有一段，在各声部的衬托下，嘹亮女高音横空出世，“横断山，路难行，天如火来水似银，天如火来水似银呐……”高亢悠远，直入心扉，真实地表现了大山空远和行军艰难。

除了丰富多彩的文艺活动，那时彬中的体育运动亦阵容强大。田径方面，百公尺成绩在十二秒上下者，有陈畯老师、学生王大建等。武存德1500米长跑是全县冠军，他创造的纪录在咸阳地区多年无人打破。杨颐寿老师组建了一支业余体操队。孙有泰老师曾夺得全县乒乓球冠军，陈绍良老师善于直拍快攻，击球快如电闪，而赵连城老师擅长于远台削球，看他们打比赛，简直是一种艺术享受。学生中的全县乒乓球冠军是王梓生。我参加了学校篮球队，篮球是那时彬中的强项，队员有赵连城、张醒民、赵三民、弥平国、徐学坤等。当时，全县篮球三强有彬中队、县政府队和县邮电局队，彬中实力居首。（B）（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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