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玉洁赏宣石

秋尽冬来,万木萧瑟。数以百计的观赏石品种之中,就有以冬季景观为表现主题的赏石,那就是宣石。

扬州清代个园中著名的四季假山,春夏秋冬四季分别以石笋石、太湖石、黄石、宣石堆叠,彰显不同的季候,堪称古典园林中的绝唱。其中的冬山,以宣石堆叠,倚墙而置,白色宣石为石英岩,迎光闪闪发亮。南墙上开有许多圆孔,利用窄巷高墙的气流变化,产生北风呼啸的效果,营造出冬天风雪的气氛。假山体量庞大,山谷涧壑一应俱全,有的石头状如雪狮,给人一种寒风凛冽、积雪未消的感觉,这也是传世最大的宣石巨制。

宣石又称宣州石、宣城石,产于安徽宣城、宁国一带,因古称宣州而得名。宣石是显晶质石英岩,以白色为主,古代又别称“雪石”。初出土时多带铁锈色,清洗后洁白,棱角分明,晶体粗硕,常泛光泽,硬度达6度以上,以白如雪为贵,偶见黄色、黑色。

明代胡正言编《十竹斋书画谱·石谱》中,就分别有宣石和雪石的图绘和诗文,其中,宣城王镂鼎题两首绝句,其二云:“谱出巑岏胜琢成,白欺良玉击无声。不须雨露揩颜色,恰与图书共逸情。”山阳王汝沐作《雪石赞》,其中有“尔质其颖,尔光则冷。若掷地而有声,即补天而无影。”均道出了宣石质白如玉、冷光透亮的特点。

宣石是古代名石之一,至少在明代就有开发,如明代计成《园冶》选为园林置石:“宣石产于宁国县所属,其色洁白,多于赤土积渍,须用刷洗,才见其质。或梅雨天瓦沟下水,冲尽土色。惟斯石应旧,逾旧逾白,俨如雪山也。一种名‘马牙宣’,可置几案。”可见,当时宣石以白为贵,愈旧愈白,除了园林置石之外,一种肌理如同马牙参差排列的“马牙宣”,可以作案几供石。宣石以其玉质感而知名,而且越是古旧,其玉质感越是强烈。

故宫宁寿宫花园抑斋前,供置有一方清代中期汉白玉变体须弥座宣石,石头尺寸不大(高43厘米,宽58厘米,厚33厘米),白中闪黄的石英状结晶体,结晶体类似柱状,乱中有序,莹白色肌理玉化程度颇高。整个造型粗看似景观,细察则似回首的神兽,汉白玉底座非常大而夸张,浮雕海浪纹将石头高高托起,海浪纹中各种海怪若隐若现,十分生动,应该是乾隆年间的制作工艺。按照底座纹饰推断,应该将石头视为海兽之类,这在御苑赏石中是极为少见的象形石,也是清宫御苑赏石之中唯一的一方宣石。

宣石一般体量不大,常作盆景陪衬。如《红楼梦》第五十二回“俏平儿情掩虾须镯,勇晴雯病补雀金裘”中介绍林黛玉闺阁:“暖阁之中有一玉石条盆,里面攒三聚五栽着一盆单瓣水仙,点着宣石。”

宣石因成名较晚,数量较少,传世不多,识者更少,特别是古代遗石传世极为罕见。晚清以来,由于战乱等原因开发停滞,更曾一度绝迹,记载阙如,许多人只闻其名,不识其石。

直到前几年,名石重光,产地又出现了一轮新的开发热潮,不断有精品问世,其中,灯草宣、米粒宣、水墨宣、彩宣等名品层出不穷,偶见象形、清供题材,多见景观,皴理如画,以冬景山水见长,可谓老树新花,愈见繁盛。如灯草、马牙等肌理,参差排列,分布有序,细节丰富,如同山水画中的皴法,令人过目不忘,尤其是冰雪白玉质感,兼之黄黑俏色,反差强烈,高冷而矜持,为其他石种所不见。

近年来,在辽宁本溪新发现的一种奇石,因质地结构特征类似宣石,被冠以宣石之名,也算是一种“借光”。本溪石也是显晶质石英岩,以粉白色多见,质地结构稍见疏松,常杂以青绿色块面,造型多为薄片状,厚重感不够,与宣石有别,容易辨识。

安徽赏石有“南宣北灵”之说,将宣石与灵璧石相提并论,两者文化底蕴都很丰厚,且这两种石种恰一黑一白,对比分明,反差强烈,大异其趣。

□俞 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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