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父亲随公交坠江，，救援队员忍痛救援队员忍痛救援救援44天确认其遇难

重庆万州区“10·28”公交车坠江事故发生后，万州蓝天救援队副队长周小波是最早赶到现场的救援人员之一。几天来，他白天努力救援，晚上偷偷流泪，一遍遍拨打父亲的电话，所有信息都指向一个事实——父亲就在公交车上，直到昨天上午亲眼看到父亲的遗体。蓝天救援队搜救任务完成后，压抑了太久的周小波忍不住放声大哭……

“我见到了父亲的遗体”

“刚才，我见到了父亲的遗体，父亲在此次事故中遇难。”11月1日上午10时整，悲痛的周小波在电话中对记者确认了这一不幸的消息。

10月31日23时30分左右，重庆万州长江二桥附近船只同时鸣响汽笛，坠入长江底部85个多小时的渝F27085公交车，被浮吊缓缓拉出水面。现场参与救援的全体人员和相关单位工作人员默立哀悼。

此刻，在距离打捞出水处约400米远的江岸上，肃立默哀的重庆蓝天救援队队长兼万州蓝天救援队队长骆明文发现，旁边队员周小波的身体微微发抖。他转过头，透过路灯和远方照来的灯光，发现周小波的两行泪水簌簌落到他的队服上。

这是令在场所有蓝天救援队队员动容揪心的一刻：周小波的父亲周大观，极有可能与这辆22路公交车一同坠入江中。

各方面的信息都残酷而清晰地指向这个悲剧：警方告知周小波，周大观的老年公交卡使用记录提示，他当时乘坐了这辆公交车；10月28日，他被警方叫去收集DNA信息；10月30日，当下潜救援人员从坠江公交车上捞出7具遇难者遗体后，他再次接到电话询问周大观的体貌特征和所穿衣物；随后，他被通知11月1日前去现场确认。

“他早上说去看菊花展”

今年春节期间，周小波的母亲因病离世。此后，他大多数时间和76岁的父亲住在重庆市万州区长江北岸的枇杷坪东路。这里紧邻万州长江二桥，距离22路公交车站很近，他们经常乘坐22路公交车。10月28日，区里开运动会，今年7月“上挂”到万州区教委工作的周小波要到赛场去开会。一大早，他开车将父亲顺路捎到西山公园附近。临别前，父亲笑呵呵地让他好好工作，“你开车时注意安全，我今天去看菊花展，听说菊花开得很美。”

老人下了车，周小波则进入会场，两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会有巨大的灾难袭来。会议期间，姐姐不停拨打他的电话，即使挂掉仍继续拨打，意识到可能有情况的周小波一接通电话，就听到姐姐急促的询问：

“你知道爸爸今天在哪里吗？”

“他早上说他去看菊花展。”

“糟了，可能出事了，爸爸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一时打不通电话也很正常啊，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朋友圈都传遍了，今天，一辆22路公交车从长江二桥冲下长江了！”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周小波立即拨打父亲电话，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忧心如焚的他立即请假往家赶。途中，微信、电话、短信传来的“万州公交出事了”信息铺天盖地。

“不管父亲在不在这辆公交车上，我都要去救人！”身为万州蓝天救援队副队长的周小波回家换上救援服装，径直跑向万州长江二桥。

桥面已经开始管制，穿着救援服的他一路被放行。

心里惦念着老父亲，周小波一边小跑一边打父亲的电话，依然没法接通，他跑到被公交车冲坏的栏杆处，往桥下一看，坠江处离江面大约有30米，“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下了桥，周小波发现，蓝天救援队已经有人展开救援，他跑步加入其中。

除了警察，蓝天救援队员几乎是最早到达的救援者。悲剧刚发生不久，骆明文等人就从江南中学对面的云水间小区的万州蓝天救援队队部将救援器材送到了救援点。

周小波开着冲锋舟，试图在江面上搜寻到幸存者，没有发现奇迹。他和同伴用声呐和水下机器人试图确定公交车的位置。每当他停下来，就会一次次拨打父亲的电话，依旧是一次次的“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释放对这个世界的善意”

周大观早年在武陵镇周家村村小任教，从一个民办老师开始，40多年的教师生涯，使他成为当地令人尊敬的名师。“父亲开始每月只有几元钱工资，但对我极其疼爱。”周小波说，尽管家庭条件不富裕，父母总是竭尽全力给自己最好的，“宁肯他们自己吃穿得差。”

1998年，入伍4年的周小波从部队退伍，他跟从父亲也当起了教师。2005年，他调入汶罗小学，担任体育教师。

父亲乐善好施的品行深深影响着周小波，2015年他参加了万州蓝天救援队。“父亲对我的决定非常支持，我入队后的第一个春节，他为这事高高兴兴地和我干了一杯。”

“只要我告诉父亲，要去参加救援，他从来都支持，会替我照顾家里的一切。”醉心公益的周小波得到父亲的支持，几乎从未缺席万州蓝天救援队的训练和救援。这些年来，他参加大大小小的救援有六七十次，包括2015年“东方之星”客轮翻沉救援、2017年九寨沟地震救援。

“当我们帮助别人的时候，我们在释放对这个世界的善意。同时，我们也感受到这个世界对我们的善意，这让我们感受到温暖，感受到生命的更多快乐。每次有灾难发生，我发现所有人的心都是连在一起的。”他说。

“我想告诉他，我爱他”

搜寻期间，周小波接到警方电话，告知父亲的老年卡有当时乘坐这趟公交车的记录，“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肯定非常伤心，但我无法因此就停止救援，我也希望，自己能为找到爸爸做些什么，我想救出他以后告诉他，我爱他。”

“队友们并没有亲友在此次公交坠江事故中遇险，可他们都全力以赴。我父亲就很可能在江里，当然应该更加认真地去搜寻。”周小波说，“广东、贵州等地的蓝天队员都赶来了，他们不仅带来了自己的专业技能，更给了我一份爱的安慰——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我父亲的事，但我作为遇难者的家属，对他们的付出有更深刻的感受，我真心谢谢他们。”

“我一直都怀有希望，希望我父亲还是好好的，还能微笑着和我说话，叮咛我注意安全，我期望着这样的奇迹。但另一方面，我知道，如果父亲当时真在那辆车上，生还的机会是很小的。”他说，“我将会坚强地面对这件事，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放弃做公益。”

“作为一名志在公益救援的人，无论是这一次还是下一次，我都会全力以赴。我救援过别人的亲人，其他人也救援过我的亲人，这种相互扶助、共渡难关的经历让我深深地知道：爱，能战胜任何意外事故带来的刻骨悲伤。”周小波神情庄重地说。

综合新华社、《中国青年报》等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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