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韩玲
有时候人的记忆打开方式会很奇怪,不按时间顺序也不按空间顺序,也遵守行走的脚步,它是忠于内心的一种跳跃。偶尔不经意间说起某个地方,马上联想到那个地方的某个人,然后记忆就打开闸门,水一样湍急或缓慢的流淌。
一如现在,我走出了“怪树林”来到了胡杨林,记忆瞬间就被额济纳十月的胡杨林染成一片亮汪汪的金色。十月的额济那金秋,胡杨该是唯一招徕游客的金字招牌,单看那极为煽情的广告“三千年的守候,只为等你到来”已让人沉醉。
秋天的胡杨林固然有很多浪漫色彩在里面,但我更愿意相它是一成熟的美丽,这成熟象经历过许多沧桑的中年人一样,凝重、空旷、深遂,辽远。这种叫胡杨、胡桐还叫陶来的树,生长在茫茫大戈壁,为了在空旷的大沙漠生存,胡杨每年得迎候来自四季沙漠风暴的摧残,沙尘暴来得凶残而暴烈,每一回风暴来临之前,无枝可依的胡杨总是把根须再往沙土深处延伸一点,再延伸一点,为了让自己站得更为稳当一点,胡杨的一生都在拼命的往土层深处钻。胡杨的枝桠因为承受各种风向的沙尘暴袭击,枝干变得扭曲而分裂,这扭曲让高贵的胡杨有了姿态、风骨和气节。成千上万亩的胡杨林热热烈烈的把最美的自己带给世界,却不是投其所好点头哈腰的姿势,而是以自己的独有的高贵影响着世人的美。
清清亮亮的额济纳河流动的速度极为缓慢,甚至你都不能感觉到它的流动,沉静温柔得象一颗经历世事后通透的女人心,安静的卧在沙漠里,用一腔柔情安抚周围的焦灼。河水中倒映着美丽的胡杨树,三棵五棵,七八九棵,至于一排,至于一片,全是纯粹的黄,明亮的黄,干净的黄,这样不顾一切的黄映在了水里就多了一点朦胧的样子,水波偶尔泛起,它们也就随着水波动一动,象是系在少女脖子上的纱巾被轻风撩动了一下,又一下,又乖乖的安静下来。
女人的心一旦沉静下来,总能发现生活中蛛丝马迹的美,在欣赏这样的美的时候,神韵自然而然的显现母性的柔软。看一片叶子一粒沙都有了情怀,但却不是因为风花雪月的附着。一个人思想的宽度往往决定了她的世界观,我会捡失一捧胡杨的叶子从内蒙辗转到北京再从北京经由成都颠簸到阿坝回到我的小城金川,安静的置放在我的写字台上,胡杨的叶子没有香味,我却舍得用大把的时间去陪伴它,你会怎么看?
因为有整个下午的时间都是在胡杨林里,如果不走,有大把的时间发呆或者胡思乱想。年纪轻的人嫌弃整个下午的时光全荒废在这里太浪费,倒是中年人懂得珍惜,一路上慢慢的走,慢慢的欣赏风景,间或坐下来与景区里做生意的小贩们聊会天,再买盒哈密瓜用牙签挑了蘸了温暖的阳光慢慢往嘴里送。中午一点的时候,旅行社送来了盒饭,一盒黑不溜秋的米饭旁边卧了一只腊黄的卤鸡腿,两三根青菜已被捂得变了颜色,面对这样的食物你说要有很强的食欲几乎没大的可能,除非你是饥饿的。我刨了两口也没心思继续吃,坐在对面的斌老师却吃得格外的认真,像是面对一份珍馐美味,你很饿吗?我问他,没有啊,好吃吗?我继续问,这茫茫大沙漠粮食来得不易,尽可能的不去浪费吧。再环视身边的沙漠,驼队运粮的样子就从沙漠深处晨曦深处缓缓而来。(明知道不可能是驮队,但想象是了),一个对粮食敬畏对劳动存敬畏心的人大抵是值得敬重的,至少我是那样想的。于是就攀谈起来,并顺着栈道往前走,许多的话题就涌了上来,一段一段的话语落在了沙堆里,象沙子一样迅速的被沙漠收编。
弯曲的路被走直了,两个人变成了落日前的两粒沙。沙和沙之间是古人的诗句,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沙和沙之间还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此沙或者彼沙可能不止一次的想象过在广袤的大漠之中自己作为一粒沙的存在,却显然不会想到两粒沙相遇长河落日的偶然,任这样千古雄浑意境在眼前一一铺陈开来,没有欣喜若狂,没有大呼小叫,也没有快门摁动的声音,只是一任眼前的一望无际的红与黄在眼,没了孤烟作伴的落日减了一份苍凉,却平添了一份柔美。
居延海,请许我时光不老
你心里住着一个孩子没有?
我的心里住着一个,时时从心里生出来,象那天,在居延海。和她同一天出生的还有西藏姑娘卓嘎、小伙子雷电、强巴和他们的孩子。
那是秋天,那天阳光炽烈,晴空万里蔚蓝无云,那天是2015年10月9日。内蒙阿拉善盟的居延海碧波荡漾,水鸟翻飞,四个年龄加起来150岁的人在居延海边生出四个孩子,四个孩子见风就长,拉着手并着肩互相踩着对方的脚跟儿在通往居延海的沙路上一路高歌,唱着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叔叔拿着钱对我把头点,我高兴地说了声叔叔再见。叔叔,再见。雷电对天空挥手,一遍一遍,叔叔,再见。强巴一次次从路上跳起来欲与天空试比高,卓嘎的歌声比居延海还清亮,我和我的孩子也唱着歌,歌声响呐,到了云端。那条路通往海边的路接天连地,平坦得光剩下了这四个孩子。
这四个孩子的跑得快呐!坐旅游车的客人前脚刚刚下车,这四个孩子已经跑到了目的地,还买好了乘坐快艇的票了。秋天的早上居延海冷着呐,四个孩子买了喂食水鸟的饲料,齐齐的出海了。风把他们的尖叫扔在了身后,黑的头发红的救生衣在蓝的海上飞扬,快艇滑出去的浪花迎着阳光碎银子般的迎面洒了过来,亮闪闪的直接投怀送抱,并把每个孩子变成了富裕的人。
快艇哗啦啦的拐进芦苇丛,倏忽间又晃出来,那漫天的芦苇花哗啦啦的沾满了衣服、头发,栖息在芦苇丛上的水鸟受到惊吓扑楞楞的集体起飞,抛向空中的鸟食又纷纷落在了水里。眼前那一望无际的、洁白的、轻盈的、柔美的芦苇花儿,随着风铺天盖地的飘来。苇杆还在摇动,朵朵苇花还在空中舞动,快艇早已靠了岸。孩子们脱下红衣服,捋顺被风吹乱的头发走向海水深处的芦苇丛。
居延是匈奴语,《水经注》中将其译为弱水流沙,魏晋时称之为西海,唐代起至今称为居延海。好美的弱水流沙,好美的西海,会想到西海情歌,就算明知此西海非彼西海,但那又怎么样呢?情感是相通的。“等待在这雪山路漫长,听寒风呼啸依旧。一眼望不到边,风似刀割我的脸。等不到西海天际蔚蓝,无言着苍茫的高原。爱再难以续情缘,回不到我们的从前。似乎唯有这样沧桑与柔情才能与居延海相配。
居延人从海边的沙漠上建起一道迂回曲折的栈桥,栈桥穿过比人还高的芦苇延伸到海的更深处,人从栈桥上走过,手能触摸到身边的苇花,与肌肤触碰过柔柔的,暖暖的。远望苇花雪白,走近了,才看见它有那么多颜色,奶白的、淡青的、浅紫的美得灿烂,美得柔顺。有没有一种植物名字只为一首诗存在过?芦苇是,两千多年前芦苇叫做蒹葭,蒹,没有长穗的芦苇。葭,初生的芦苇。两千多年后,蒹葭在诗经里走了两千多年,好象?似乎?肯定!再也没有人把芦苇写得更美好。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孩子们又冒了出来,又冒了出来,此起彼伏的应和着。“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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