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 俞晓红
马来西亚华文作家戴小华的近作《忽如归》,以纪实性的文字记录了一个台湾家庭在历史激流中的离合聚散,一段痛感殷深的家族悲欢史。
书名“忽如归”,取自曹植《白马篇》诗句“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之意,用以形容作者的弟弟戴华光当年为国家民族大业而牺牲小我、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这自然是书名显性的意思。细读作品可知,“忽如归”三字的意涵是多元的。 “归”者,回家也,归居也,归根也。戴华光历经劫难后,回戴氏祖籍河北沧州定居:这是地域空间上的回归,也是精神情感层面的回归。 “归”又含有女子出嫁、逝去归真等意蕴。作者开头从母亲去世、谋送灵柩回故乡安葬一事写起,继而倒叙父母成婚、养育子女,到父亲去世、姊妹共商父母合葬故乡为止,营构了作品开合有致、遥相呼应的闭合式结构。生生死死,清晰地描述出人类源于自然、返归自然的生命轨迹。这是生命之道的轮回归依,也是一种返璞归真的心灵诉求。作品以第二十一章的标题“梦回家园”绾结全书,清晰地传达出叶落归根的这一理念。 “归”又喻指作者之心归于宁静。戴小华书写一个家庭的一段特殊历史,她又亲送父母回归自然、回归故土,进行并完成了自己的家族使命,久久激荡的心情终得回归平静。这是属于作者心灵与情感的回归。就像这部书封面设计的画面那样:一望无际的蓝灰色海面上,波澜微起,由近至远,愈远愈趋宁静。
既然这是一部叙写“历史激流中的一个台湾家庭”的文学作品,那么它在表达方式上,必然是历史叙事与文学叙事兼而有之的。在历史叙事的维度上,作品体现出三个明显的特点。一是题材的选取与剪裁显示了作者过人的识见与高妙。作者以纪实性的方式叙写40多年前的事,难度颇大,因为题材的规定性,又不允许有太多细节差错。作为一段特殊历史的复原和再现,势必会有很多历史场景和相关文献可以取用,但这本书只用了20万字的篇幅就完成了这样一段宏大的历史叙事,若非胆力过人不能至此。二是叙述过程显示了作者非凡的理智与冷静。历史本身需要客观公正的写作态度,但戴小华在复原历史真相的过程中,所触碰到的是她的父母,她的亲弟弟,她的至亲家人,不期然会激荡起太多的主观情感。这在一般人那里,自然会形成一种难以解开的矛盾冲突。然而戴小华很好地处理了这一矛盾,让读者每每在她智性的叙事进程中潸然泪下。三是语言风格平实无华,没有虚构与浮华,但却有相当珍稀的文献价值,后人如若研究这段历史,这部书必将成为绕不过去的必读文献。
这部书写历史激流的作品,又并非毫无文学色彩可言。书的第八章描写了蝙蝠出洞、牺牲自我以换来种族延续的景象,借这一形象化的场景描述戴华光等人为唤醒民众的家国意识,挺身而出、牺牲自我的精神,以印证章标题“先行志士”的意涵;又其第十三章“回报故土”,写作者访问沧州时所见到的铁狮子铸像,那是一个巨口大张、仰天长啸、对海怒吼的悲壮形象,借这一动物意象来象征母亲的坚忍悲慨、自我牺牲精神。这两处文学化的描写与叙事,读者没法不看作是作者文学创作层面的蓄意经营。此外,戴小华有意大段引用戴华光的狱中来信,在增加历史真实感的同时,也形成了对作者第一人称叙事的一种内容上的补充和形式上的差异;作者多处引用古今中外诗句,也改变了叙事语言的单一形式,形成一种骈散结合、参差有度的叙事体式。这些无疑都为作品的文学叙事增色许多。
戴氏故土沧州有很多历史名人,医界扁鹊、学界毛苌、政界纪晓岚、武界霍元甲等,是足以令人为之骄傲的一块地方。作品特地提到,戴氏在明清沧州“戴刘吕王、于迟孙庞”八大家族中居于龙头地位。读者自然会联想到,写出历史激流中的这一个“台湾家庭”的不寻常经历,为沧州戴氏扬名,是戴小华著书的目的之一。从这个意义上说,作者自觉不自觉地在做“家族叙事”的努力。只要和古今文学史上诸多家族叙事的作品对比解读,这一写作目的就十分显明。
最为读者称道的,是这部作品书写了普通人身上的诸多优秀的品质和高尚的情怀,那种为国家民族大业而甘于舍弃自我、勇敢无畏的牺牲精神,那种主动承担家国苦难的历史责任感、唤醒民众家国意识的使命感,那些祛除享乐、逃避、小确幸的大爱,超越个人恩怨的宽容,宗教式的爱与怜悯等,令今天的读者为之动容,并将这样的品质与情怀作为自己前行的动力,成为价值观构成的重要元素。这是《忽如归》最核心的思想价值。
5月9日,戴小华来芜,为安徽师大师生签售《忽如归》,我以对答的方式主持了她的整场演讲。会后整理思绪,成此短篇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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