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画鸟
○五代黄筌《写生珍禽图》
○有乌鸦的麦田
○朱耷 孤禽图
○齐白石 松鹰图
○毕加索和平鸽
○杨和平画
“天空没有留下鸟的痕迹,但我已飞过”,每一个人都有类似的泰戈尔式的自由飞扬的梦想吧——尽管人们在凡世红尘中更像是王家卫电影《阿飞正传》中说的那只忙碌一生,不得不飞的鸟:“世界上有一种鸟没有脚,生下来就不停地飞,飞得累了就睡在风里。一辈子只能着陆一次,那就是死亡的时候。”
在我审美意念的秘密花园中,有几只风格迥异的鸟儿,串起一个鸟画进化极简史。说是“进化”,只是借用时间维度,因为关于艺术造诣的评判有相当主观的因素,难以量化。
它们是宋徽宗赵佶的富贵鸟,八大山人的孤禽,梵高的麦田乌鸦,齐白石、李可染的松鹰,毕加索的和平鸽,叶永清的涂鸦鸟,安徽当代画家杨和平的梦幻鸟。画家画鸟,被画的鸟儿又何尝不是在画画家——以映射的方式呈现出画家在现实生活中飞翔、栖息、生存的精神与审美状态。
赵佶的富贵鸟
对这种鸟的印象,最初来自初中美术课本。造型准确,线条细密,色彩浓丽。鸟雀或静立,或展翅,或滑翔,动作各异,生动活泼;连鸟站在树枝上的脚爪都筋骨毕现,显示了皇帝画家娴熟的造型能力和精湛的笔墨技巧。在我这个外行者眼里,宋徽宗赵佶笔下锦绣斑斓的鸟儿和五代黄筌的写生珍禽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如果有,也就是更有皇家富贵气派而已。赵佶和前辈黄筌严谨的工笔写实,有些类似西洋博物学书籍中的彩色插图,颇有科学实证主义色彩。
据说赵佶被金兵掳到北方之后,生活条件差,洗澡都没条件。他写信给旧臣,“朕身上生虫,状如琵琶”。——作为一名艺术创作者,赵佶有着敏锐的观察能力,非但画笔善状物,文辞亦精确。但连虱子也成了新生事物,说明他此前野外写生的机会不多,无论是他还是他笔下的鸟儿,都远离民间生活,养尊处优,锦衣玉食惯了。
羁留北国的宋徽宗赵佶如果还有兴致绘画,画风不太可能依旧那么雍容华贵——那不是梦想恢复失去的天堂吗?他也不太可能画一只愤怒的鸟儿——那不得招来更大的思想改造力度吗?就这一点,还真比不上后世的八大山人,虽然也憋屈,多少也能以艺术的形式来宣泄排遣心中郁积。
梵高麦田里的乌鸦
《有乌鸦的麦田》是荷兰后印象派画家文森特·梵高创作于1890年7月的一幅油画。绿色的三条小路在黄色麦田中深入远方,仿佛徘徊不决的路径抉择。沉沉蓝天乌云密布,波动起伏的地平线和狂暴跳动的激荡笔触更增加了压迫感、反抗感和不安感,如同戴着死亡面具穿着黑斗篷的女巫,一群凌乱低飞的乌鸦死死压住麦田,瞬间吸干了画面的氧气,令人难以呼吸。
梵高画乌鸦,同样,乌鸦画梵高。黑暗严酷的色调显示了梵高痛苦绝望的精神状态。就在同一个月,他在精神错乱中开枪自杀,年仅37岁。
这些麦田乌鸦让我想起了荆棘鸟,想起了画家的多舛命运。
传说有一只鸟一生只歌唱一次。
它的歌声委婉动听,万物之中无可比拟。
自离巢的那一刻,它就在寻找着,不眠不休,只为寻找那棵属于它的荆棘树。
荆棘树上,它在旁逸横出的荆棘中放声歌唱,至长至锐的尖刺穿透了他的身躯。
生命将尽,它超脱了痛苦,尽情欢唱,那甜美的歌声连云雀夜莺都难以企及。
歌声至美,却是以身殉曲。
然而万物都在聆听这美妙的歌声,就连上帝也在苍穹之中露出了微笑。
因为唯有历经磨难苦楚,方能得到最美好的事物。
——麦卡洛《荆棘鸟》
八大山人的孤禽
八大花鸟画最突出特点是“少”,用他的话说是“廉”。在八大那里,每一条鱼,一只鸟,一只雏鸡,一棵树,一朵花,一个果,甚至一笔不画,只盖一方印章,便都可以构成一幅完整的画面,可以说少到不可再少了的程度。孤禽图是其中比较典型的代表。
这只禽鸟蜷足缩颈,“白眼向人”,像是在抵御风霜严寒和世间冷眼,一副既受欺又不屈的情态;它脆弱敏感,神经暴露在外,一触即飞;同时又无依无靠,孤悬于虚空之中,成为宇宙间最为孤寂的生命存在。
作为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七子宁献王朱权的九世孙,崇祯十七年明朝灭亡,朱耷时年十九。在朱耷的画幅上常常可以看到一种奇特的签押,仿佛一鹤形符号,其实是以“三月十九”四字组成,借以寄托怀念故国的深情(甲申三月十九日是明朝灭亡的日子)。朱耷六十岁时开始用“八大山人”署名题诗作画,他在署款时,常把“八大山人”四字连缀起来,仿佛“哭之”、“笑之”字样,以寄托他哭笑皆非的痛苦心情。
毫无疑问,“愤慨悲歌,忧愤于世,一一寄情于笔墨”。朱耷画孤禽,孤禽画朱耷。
相对于宋徽宗的工笔画,朱耷的写意孤禽,简洁、灵动,颇有现代艺术的孕期神韵,给人以表现主义风格的联想。
八大,前承古人,后启来者。在上世纪20年代到50年代,齐白石先后画过很多不同尺幅的松鹰图,他的鹰取法八大山人,又带有强烈的个人风格。白石老人曾有诗曰:“青藤(徐渭)雪个(八大山人)远凡胎,缶老(吴昌硕)当年别有才。我原九泉为走狗,三家门下转轮来。”李苦禅同样是画鹰名家,他吸取石涛、八大山人、扬州画派、吴昌硕、齐白石等人的技法,鹰的眼睛棱角分明,洋溢着一种逼人的英武之气,自成大家气象。
杨和平的梦幻鸟
对叶永青体如气囊、羽毛稀疏、线条简单看似涂鸦之作早有印象,有些像是秃了毛的毕加索的和平鸽。叶永青在抄袭事件曝光之后拒不道歉,我才感觉这只神态憨憨的涂鸦鸟并不单纯。有评论道:“看似随意甚至幼稚可笑的线条,其实是由一个个极小的三角形墨块精致组合而成的。叶永青想表达的就是对陈旧绘画方式的嘲讽,他如此精心费力画出的东西,看起来却如此简单潦草。”
叶永青的涂鸦鸟肚子装着精雕细刻的发条,杨和平笔下的鸟儿才是稚嫩憨萌得没有朋友。喙如铲斗,身躯如同生气的河豚,而羽毛则如绵羊一样翻卷着,丝毫也不理会空气动力学和达尔文进化论。
没有赵佶笔下金丝鸟雀的娇柔,没有朱耷孤禽的凄风苦雨遗世独立,没有麦田乌鸦的死亡暗影,没有齐白石李苦禅松鹰的顾盼自雄,似乎与前人的鸟儿没有什么基因关联。在杨和平极具辨识度的粉色乌托邦里,没有敌意和防备,只有无尽的爱与趣味——可以窒息仇恨,可以为焦虑失眠带来酣甜的梦——这个梦的世界,我们可能永远也不可能抵达,但是,人类可以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去接近,去无限逼近。
杨和平是涡河的孩子,从小亲近的河滩百草园就是《百年孤独》中的马孔多,充满了怪力乱神和瑰丽绮梦。他的祖母是村里的心理医师,当时就叫巫婆。有一次,她念念有词,大冬天的,身上降落了很多的大蝴蝶,落在她的肩膀上,后背上,头发上,脖子上。杨和平至今也分不清是事实还是梦幻。
在杨和平的梦幻世界中,我愿意做一枚小小的瓢虫。凌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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