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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润山里的“龙池”

来源:安庆日报 2018-06-02 09:44   https://www.yybnet.net/

一位名人曾说过:只要生活过的地方,就是故乡。当我在这个春光明媚的好日子,走进怀宁县的一个山区村--龙池村时,就有一种回到了久别的故乡的感觉。同时,我强烈地为乡亲们自豪和高兴,为他们生活面貌和精神面貌的改变自豪和高兴!

二十八年前,我受单位派遣,曾在龙池村“扶贫蹲点”。那时龙池村不叫龙池村,叫“旨田”村。怀宁的山不少,在月山通往石牌古镇的公路旁,就有一座独秀山,大名鼎鼎的陈独秀即因此山而得名。旨田虽距独秀山不算太远,但没有出过名人,这里的山也比独秀山高得多、偏僻得多。那天我到乡政府报到后,旨田村支书便带我步行往村里赶。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村里。走进村口,我看到崎岖狭窄的山路旁,蜿蜒着一条小河,在山路和小河边,散落着一百几十户人家,有的在谷底,有的在半山腰上,基本上都房屋破旧。这里耕地极少,正是初冬季节,寒冷的天气,使村庄野外显得格外清冷。那一刻,我似乎真正懂得,什么叫做山区村,什么叫做贫困村。这里实在是太偏僻,也太贫困了。

那天,村支书,还有村副支书,村文书,带我往村边的山顶攀爬。山坡陡峭,山风阵阵。他们边爬边向我介绍村里的情况。我顺着他们手指的地方,看到散落在山坡上的一些零星的林木和茶树。冬天里,茶树光秃秃的。后来,我们爬上了山顶。朝南的远方望去,透过山雾和浮云,越过山下的山岭和村庄,我望见了远处的长江。我突然很激动:这里能望见长江!我的心似乎一下飞驰到很远很远。但当我转身回过头,俯瞰山顶这边零星的茶树和散落的村屋时,好像猛地一下从美好的遐想跌落到现实,内心顿觉沉重--激动。沉重。两者交织着,撞击着,是我那时内心真实而复杂的感受!我想,世居于此的这三位村里的领头人,还有村里许许多多的人,一定更是会常常感受着这种激动与沉重的交织和撞击!

我在那里生活了一年时间。很惭愧,我没为村里做更多的工作。却与村里人建立了很深的感情。那时,乡里为我在乡政府安排了一间房,但我总愿到村里去住。一个寒冷的冬夜,我在与我基本同龄的村文书国平家住了一宿,我与国平挤在一床单薄的被窝里,外面寒风呼叫,我俩许久都没睡,长时间说话。他讲了许多他小时吃苦的经历。他还告诉我,他们村历史上一直有种茶的传统,相传曾产过一种小有名气的称作“龙也尖”的茶,这些年村里也有人种茶,但都不成什么气候。他有个强烈的愿望,要把村里的茶种出名堂来,要以种茶带动村里所有人致富。说到激动处,他索性把灯拉亮。灯光下,我似乎再次认识了他,他年轻的脸却饱经风霜,透着一股坚毅。我为他鼓劲,我说,你就干吧,你一定能干成功!

很快,在许多部门,也在我们单位的帮助下,国平他们在高河镇建起了一个茶庄,茶庄很小,却成为了旨田村通向外部世界的一个窗口。不久,蹲点工作期满的我离开了旨田村。但我与国平他们一直保持着好朋友式的联系。通过他们,我知道旨田村已改名为龙池村。国平和他的乡亲们为改变村庄的面貌一直努力着,开辟了新的茶园,建起了茶厂,尤其是他们种植研制的“龙池香尖”系列名茶,渐渐在外传出了名声,镇上的茶庄也早扩大了规模,还建起了“龙池茶叶研究所”。我想,旨田村改名为龙池村,大概就是因为这龙池茶的名字吧?

显然,改变的不仅仅是一个村庄的名字!

时隔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在这个春光明媚的假日,我突然有一种冲动,想去昔日的旨田村,即现在的龙池村看看。听说龙池村早就修通了通向外界的村级公路,我于是独自驾车前往。果然,通向龙池村的村级水泥公路宽阔平坦,通畅无阻。一进村口,我看到那条小河还在流淌,但村里的面貌大变样了,以往逼仄的羊肠山路许多都不见了,代之的是平坦的水泥路,通向各家各户,许多人家都住上了楼房,比以往破旧的房屋不知要漂亮多少!路边地里的油菜花开得正艳,金黄一片。此时我内心也如盛开的油菜花一般舒展。

在村部,我见到了国平。他正风尘仆仆地在村部边的茶厂忙碌着。他说眼下正是茶季,他这几天都在村里收茶,制茶。在茶厂门口,来往进出的人川流不息,都是本村的村民,他们提着刚从茶山摘来的新鲜嫩绿的茶叶片,在门前过秤、登记。门内,制茶机在不停地运转,满屋都飘逸着淡淡的茶叶的清香。国平告诉我,他们茶厂采取的是公司加农户的形式,村里像这样的茶厂还有两家。这时,村里许多人都认出了我,我也认出了他们。当年的村支书已是七十好几的老人了;还有陈大哥和大嫂,我那时就常常吃住在他们家。二十多年重逢,我与乡亲们久久地拉着手,说不出的亲热,让我真正有一种回到故乡的感觉。

春阳朗照。国平陪我在村边的茶山转转。茶山不再光秃,处处茂盛,处处飘香。边走,国平边给我讲了一个有趣的故事。那是2009年,也是茶叶飘香的季节。中央电视台科技频道的几名记者来安庆地区做黄梅戏专题报道,在高河镇采访时,他们随意走进国平的茶庄买了几斤茶叶,他们不相信怀宁会产这么醇香的茶叶,想让国平带他们去茶山实地看个究竟。国平见这几个年轻人毫无派头,也不相信他们是中央台的记者,但来的都是客,他还是陪他们去了村里。在村茶山和茶厂,那几位年轻人兴奋不已,当即摄像做起了节目。国平当时还是不太相信,直到后来他在中央台科技频道播出的《原汁原味话安庆》节目中,看到他们村产的茶,还有茶山茶厂,与黄梅戏一起,走进了中央电视台荧屏时,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他这才十分后悔,当时没把他们村最好的茶叶送一点给那几位年轻的记者。

傍晚,我与乡亲们依依不舍地道别。回程的路上,我忽然想起,这次竟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去村边的山顶再眺望眺望长江。于是想,下次再来,一定要再攀爬到那座山顶,眺望远处气势磅礴的长江,眺望村庄近处和远处更美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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