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年代末年代初我在皖北的一座小城师范学院里读

上个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我在皖北的一座小城师范学院里读中文。当时，法律专业正流行，各类院校摩拳擦掌建立法律专业，我经不住诱惑，放着中文系里许多世界名著饕餮盛宴不享用，扯出大旗准备报考某个名牌大学的民法专业硕士研究生。

那时，我所在的师范学院盛产硕士研究生，据说，考上“硕研”的比例位于安徽高校的前列。大家私下认为，读师范低人一等，又在这“鬼不生蛋地方”读大学又低人一等，考研是自谋出路。记得，一些拿到硕研通知书的学兄，在同学们艳羡的目光中，迈步更加高远，身材越显高大。我曾午饭时间慕名去拜访一位考上硕研的学兄。他操着一口难懂的安庆话，津津有味地为我传授考研经验，我却如云里雾里，丝毫没得要领，赶紧致谢后，狼狈逃窜。

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织网，我也想迈步在别人的羡慕目光中。从此，暗地里下决心，一定要考上那个大学的那个“法硕”，并幻想拿到录取通知书后，怎样去向心仪的女生表白。我甚至想象了她的羡慕、敬佩、含情脉脉的目光。

临近考研前，中文系开了个会，要求限制参加考研人数，大家都去考研了，谁去当光荣的人民教师？二是原则上不支持跨专业考研，你去考法律了，祖国的文学事业靠谁去继承，不是搞笑么。这像两支暗器，支支封喉。我着急上火，感觉梦中的她渐行渐远。经高人指点，在夜幕的掩护下，我夹克衫里揣了两条香烟，摸进了系主任的家门。系主任没有表现出对烟的兴趣，对我兴趣也不大，自始至终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只是说到时会综合考虑。相对无话，了然无趣，我讪讪地离开了他家，后悔没有买“红塔山”，只是买了当地产的香烟。

不到一个月，系里宣布准予考研名单，我竟然排在第三。系里解释是，该同志立志考研，勤奋好学，精神可嘉，算是例外，我狂喜。不久，系秘书悄悄喊我到办公室，摸出两条香烟，交给我，说是系主任要转交的。这这，事情都办成了，这香烟不能收了吧，再三相推，好像是系主任找我办事。秘书说，如果当时系主任不留下香烟，你可能会放弃看书了，可惜了；暂时保管，你不会放弃的。说得我眼泪快要下来了。我接过香烟，转身离去。

当时考研是每年的春节后。临近考研的那个春节，我没有回家，临阵磨枪。学院对我们一帮考研的同学很关照，集中到男生宿舍楼的一楼居住，楼上上锁封闭。记得大年三十的那天下午，我们中文系的一帮考研人员集资买了一只老母鸡，杀鸡、去毛、开膛……好不热闹，一通忙乱后，用煤油炉炖上。将锅加满水，炉火拧得小小的，然后放心地去一位老师家吃饺子。

傍晚回来，临近宿舍，大家先是闻到一股肉烧焦的味道，便责骂谁这么不像话，暴殄天物，为什么不省省让我们这些远离父母的学子吃。直到快走到宿舍门口，才发现烟从我们炖鸡的宿舍窗口飘出，大家一想，糟了，要坏事。赶忙冲到宿舍门口，掏钥匙开门，顿时，满屋子浓烟加鸡肉烧焦的气味，扑面而来。揭开锅盖，可怜那只老母鸡已经变成了一堆冒着火星的黑炭。等收拾完残局，才发现宿舍的被子、蚊帐、衣服、天花板甚至脸盆、漱口杯上都有一条条黑丝或是一层黑油。隔壁数学系的一帮家伙强忍着笑，幸灾乐祸地踱进房间察看乱局，说是早就烧了，苦于没有钥匙，又不敢破门而入。

考研结束，我们这帮没有吃着老母鸡的中文系大侠们，全军覆没，创造了该校建校以来的奇迹。大家各自分配走到工作岗位后，仍念念不忘洗雪耻辱，相继考上了天南海北院校的研究生，不过，这不算是这一届中文系的业绩。校史上，这届中文系考研仍画着一只巨大的零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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