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读《衣饭书》 □徐祥龙

近来，喜欢读胡竹峰。感觉他散文干净，真，雅，古风扑面。

认识胡竹峰，从他的新浪博客开始；喜欢胡竹峰，从他《衣饭书》里的文字开始，越看越喜欢。如今，《衣饭书》成了我的枕边书，躺下翻翻，醒来翻翻，睡不着的时候也翻翻。

翻翻，是一种随意，也是一种检阅。一本书，值得你翻来翻去，翻去又翻来，不是喜欢又是什么呢？就像你在街上偶遇美人，一眼瞩目，两眼定神，三眼忘我，四眼美人不见了。书倒好，不会翩翩然离你而去，只要你喜欢，它就安安静静地守着你，不俗不媚不势利。

胡竹峰的散文干净，干净在语言上。那是被典雅的古文淘洗过的，被先贤智慧的灵光护佑过的，被一双灵巧的手捡拾过的，你看到的，粒粒如珠玉般圆润光亮，自然天成的光亮，光亮但不光鲜，光鲜就做作且俗了。

胡竹峰的散文真，真在听从内心的召唤上，摒弃世俗的侵袭，让思想在纯净无暇的河流上行进激荡。有时是溪水潺潺，有时是泉水叮咚，有时是古韵袅袅，但绝对没有表面强大内心空虚的所谓的气贯长虹、一泻千里、洋洋洒洒。四两拨千斤，真心真情真品味，一点一滴一段一小篇，足矣。

胡竹峰的散文雅，雅无处不在。面对《衣饭书》里的遍地碎银、遍地珠玉、遍地雅致，我真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前言雅，后记雅，内容雅，连分类也是雅的——辑一虚白，辑二沉香，辑三耽食，辑四馋茶，辑五远书，辑六卧闲。单看辑三耽食，又分为饮食男、小吃的吃、粥与葛根粉、秋日食、一曲了、闲饮酒、瓜子、芥蓝、藕记、说鸡、胡辣汤、刀和棒、笋干及其他、烩面之笔、核桃、大头青、刀板香、羊肉泡馍、醋椒鱼片、汤饭、青了、糖果等二十二个小篇什，读读小标题，你就口齿生香，走不动路了。

好人做到底，我干脆随手采摘几片胡竹峰《说鸡》里的句子，与大家共同品读，看你是否也跟我一般陶醉其中——“江湖是泯灭性灵的地方。鸡因为住在鸡窝，从不踏入江湖半步，方才保持住自己的性灵。”“有过一个梦想，老了，回乡下养一笼鸡，每天清晨给鸡喂食，在鸡鸣嚯嚯声中读书或者打鼾。”“春天的夜，炖一锅鸡，大吃大喝，仿佛听见种子发芽的声音；夏天的夜，炖一锅鸡，胡吃胡喝，一股热流撕心裂肺，然后是满头大汗的神清气爽；秋天的夜，炖一锅鸡，闲吃闲喝，落木萧萧下，惬意慢慢升；冬天的夜，炖一锅鸡，海吃海喝，一缕浓汤融化冰雪，春暖花开。”“老了，炖一锅鸡，与伊同食。”

胡竹峰的散文古风扑面。他是熟读诗书又能从古书的重门里从容而出的俊杰。这了不得了，坐拥书城，思想与文字穿梭于论语、汉赋、六朝文章、唐宋文章、明清文章、民国文章、近代文章、当代文章之间，能看出中国文章的羽翼下伏着几只鸟，一只水墨，一只青铜器，一只版画，一只梅鹤。不得了，身前薄雾如纱，身后大海辽阔，远古的先民睡了，他还醒着，在安庆的湖畔社，在合肥的九楼。

九楼，不是酒楼。他是写作者，不是酒鬼，尽管一样地陶醉在自己的喜爱里。我陶醉在胡竹峰的文字里，《衣饭书》看了又看，还嫌不过瘾，又到他博客里扒拉文章读，像一个贪嘴的孩子，吃着他精心烹饪的一道道馋食——语言的盛宴，心灵的洗涤。

●琅琊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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