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亳州 □刘鹏程

我是在凌晨三点钟的时候登上亳州到九江的火车。旅客大多已经睡去，而我却没有睡意。在这个深沉的黑夜里，我独自倾听着火车有节奏的“吭哧-吭哧-”的声音。这是一辆慢车，到九江需要六个多小时。我在这清脆的节奏里，从内心回望渐自远去的亳州，以及整整一个星期，在这片古老土地上目光和内心的所及。

“吭哧-吭哧-”。一路上，漫长的旅程在我的内心里渐渐拉长，一声“吭哧”好似一个日子，几个小时就仿佛我所走过的几十年甚至更远的时光——我想，虽然以前从未到过亳州，但我在过往的时光里就一直在阅读他。只是我才知道，几十年浮浅的阅读，有那么多与这个地方有关。

人生的过程，其实就是不断阅读的过程。从开始识字的时候，我就从课本上读到曹冲称象的故事。就是这个聪明的曹冲让懵懂的我茅塞顿开。再读到曹植的七步诗“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到后来又从《三国演义》读曹操，从教科书读曹操，乃至从建安文学读三曹……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与亳州有多大关系。而这一次我知道，阅读曹氏就是阅读亳州。

人生就像是一列火车，到达一个车站，就注定有一些人要下车，有一些人要上车。聚聚散散，就是人生旅途的一个个场景。我的母亲是1980年离开我的，是癌症夺走了她，那一年我14岁。母亲临走时最后的一句话就是“我只担心老四这个前世的东西”。我恨这个医院为什么不能把我年轻的母亲留下。有一天，我从医生办公室的书架上理直气壮地偷走一本厚厚的关于草药的书。这年暑假，我就一直在阅读这本书，从这本书上我认识了华佗。我边学边做笔记，甚至对照书上画的药草，到山上去找。后来，这本书被我翻破都没有学成，为此我非常苦恼。然而，至今我仍然保存着对本草的一份敬畏之心，也许就是源于此。这次在亳州，我就被华佗和这个巨大的中药材市场震撼。我明白这与对生命的敬重有关，与我的阅读有关。

而对老子和庄子的阅读，就更没有停止过。对老庄的阅读是一个让我从混沌向智慧而趋的过程。“有物混成，先天地生。萧呵！寥呵！独立而不改，可以为天地母。吾未知其名，强名之曰道。” “无用之用，方是大用” ，“安时处顺，穷通自乐”等等，令我至今常常躺在梦里笑醒。老庄，现在就仿佛一个伟大的灵魂，从亳州这片辽阔的平原上出发，目送着一个小小的我离开亳州，回到我所居的那个安乐的南方小城。

不知不觉，窗外露出早晨的美景，辽阔的大地像一部大书，在我的眼前展开，新的阅读即将开始。“滴铃铃-滴铃铃-”我的手机响了：“到哪儿了？中午在宿松酒店为你接风！你从亳州归来，就喝古井贡吧。”是的，啜饮美酒何尝不是人生幸福的阅读？阅读人生，阅读世界。我在古井镇品尝古井原酒的时候，就仿佛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辽阔和坦荡，从这个古老的小镇，向一些人的内心弥漫。

人生的过程，就是不断阅读的过程。我的阅读就是这样与一个地方有关，它影响了灵魂的深邃、辽阔和醇香。而且还将继续。

（中共安徽省宿松县委宣传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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