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的玉米

刘先波

在金秋收获的季节里，你走进村庄农舍的时候，只见水泥稻场上、晒筐里面晒的是金黄的玉米籽和连蕊切的玉米饼，屋檐的墙壁上和竹杆上挂的全是金黄的玉米棒，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实在迷人好看。

我的家乡寺前镇本没有种玉米的习惯，有时偶尔在田头地角也发现几棵青玉米，这是为孩子们解馋特地种几棵，还没成熟就被孩子们连禾拔回了家。

近些年来，因大部分劳力出门打工，家中只剩下老年和妇女，兴水田难累，于是在调整种植结构时就首选种玉米。我家也承包了一亩多土地，孩子们都在外工作，老夫妻俩也快是古稀人了，也就把一半水田改种玉米了。

老伴在自家的莱园做一个精美的苗床，把精心挑选的颗粒饱满的玉米均匀地洒上去。过几天，便冒出了一片片嫩绿的芽儿。看到芽儿那迷人的模样，我的心暖暖地一动。

玉米一出生就头顶烈日，经风沐雨，给大地以绿色和温馨。到了夏季，玉米以大块的立体绿，海洋般的胸襟和气魄占据乡野的风景。盛夏的阳光穿透了片片叶子，碎金般的叶子，片片尽染，显得空灵清逸，仿佛叶子的肉身已消隐，阳光闪烁的是它轻逸巧妙的魂灵。我在玉米织就的青纱帐里，长久地凝视它大刀一样的叶片上的银色丝络，如爪如须紧攥泥土的根，心底一片静穆素然。玉米选择月明星稀的夜晚铺展温柔，轻轻摇拽喁喁私语。夏虫为它吟诗，蛙鸣为它歌唱。这就是生命内在的歌吟。

青春期的玉米呼吸阳光咀嚼雨水。玉米分娩是神圣而庄重的。它用蓄满的激情构思粒粒珠贝。一层包着一层，一层包着一层，玉米仿佛怀抱着巨大的秘密；一页叠着一页，一页叠着一页，像一位初学写作的人，珍藏着最初的手稿。它用沉甸甸的姿势履行对土地的承诺。

大地泱泱，秋野喧腾。老伴用粗糙的双手握紧玉米，握住大地的微笑。我剥去玉米的外衣，抚摸玉米的行列，抚摸着一句句散发着清香的诗歌。收后的玉米，如粒粒金子晾在场上，老伴说：“只有晒干了水分，才能保存长久。”

我是一个糖尿病患者，医生说糖尿病人经常吃些玉米糊、玉米饼、玉米饭有益而无害。老伴最爱用玉米面贴饼子。温水和面，和到偏柔程度团在手中，折成圆饼。贴以锅沿、离水寸许，盖好、文火，烧一刻钟，香味随蒸气溢出。揭锅，将饼子一个个铲下，贴锅一面焦黄，香脆可口。

我最爱吃烤熟的玉米。几片木片支在火炉上，上面放两三根没有长熟的光洁玉米棒，隐隐约约的蓝火苗柔软地舔着玉米棒，玉米棒一点点地烧热、烤香。浓郁的香味如六月的阳光暖暖地笼着我。我一点点地分解它蚕食它。

玉米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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