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光斗家族的五位女诗人

□左 中

左光斗家族，自左光斗曾祖父左麒经“伏阙减课”一事刺激而自我觉醒，切身感受到读书的重要性并竭力培养左光斗祖父左轸读书以来，以左麒与其子左轸、孙左出颖三代人的接力，最终培养出桐城宕左左氏家族首位进士左光斗，完成了这个家族由商而文的重要转折。此后，左光斗家族人才辈出，除培养出七位进士、三十一位举人外，还培养了很多文人雅士，仅女诗人就有五位，她们分别是：左如芬、左如珠、左绍先、左北堂和左慕光。

左如芬乃左光斗孙女、左光斗叔子左国林次女。早慧的左如芬能熟读唐诗千余首。她十三岁即嫁给了家境富裕的桐城进士姚文熊，女红之余，随夫学诗。姚文熊于康熙丁未年考中进士，被选为浙江江山县知县，因不能携家眷赴任，夫妻只好两地分居。“欲知别后思君处，小阁残灯夜雨时”，左如芬将思念之情尽付笔端，奈何相思成疾，三十岁即弃世。左如芬之诗浅白清新，如《闲居》：竹阴笼日映窗纱/袅置炉烟一缕斜/蝴蝶不知春去久/双双飞入石榴花。所著《纕芷阁诗稿》彪炳于《清史稿·艺文志》，潘蜀藻更是在《龙眠风雅》中，录其诗三十首。

左如珠自号青霞阁，乃左光斗曾孙女、左光斗季子左国材孙女。左国材为当时文坛翘楚，左如珠的三个同胞弟兄均在朝为官，且颇著政声，尤其是左宰，著有极具史料价值的《左忠毅公年谱》。出身如此名门的左如珠幼习女范、熟读《列女传》。待字闺中时，即以警句而蜚声至脍炙人口。左如珠下嫁的桐城秀才许耕华生性好交游，常招饮朋友于家中，泼辣干练的左如珠，虽则一边叹息，一边还是手脚麻利地张罗着酒菜。这位持家谨严的贤内助，不仅严令家仆各司其职，还经常督促女仆夜织布衣；不仅出高价聘请名师教子，且每逢儿子们放假回家，必详询学习情况，一听成绩不错，则喜形于色。特立独行的她，自丈夫外出谋生后，便绝口不提诗歌，她给出的理由是：“怀人哀怨之什，必无庄语，余故不为此也。”丈夫去世后，她更是将平生所著《青霞阁集》付之一炬而叹曰：“妇人之言不宜出阁，余何取此浮名为？”且令其女儿、儿媳勿习歌咏，只教她们妇道之遗范。连桐城县令张开士都钦佩其懿训芳行，特为她作《许母左太君传》。其诗隽永雅致、意境悠远，如《夜坐》：小坐读书堂/幽人兴未央/雨余琴借调/花下月闻香。

左绍先乃左光斗三哥左光前玄孙女、左光斗家族唯一的武进士左文毅幼女。左绍先嫁桐城秀才方鉴湖为妻，一生过着安贫乐道的平凡生活，有佳句“小阁风来花气永，疏帘影入月明初”。惜其所著《宜阁诗抄》早已散失，今仅存诗十九首。

左北堂，字焦窗，乃左光斗八弟左光明六世孙女，其胞弟是左光斗家族另一位进士左衢。左北堂嫁给直隶磁州州判张元表后，以教子有方而称颂乡里，寿高八十八而终，著有《北堂诗录》。曾有教子诗云：耕读成家善主持/养儿切忌纵娇痴/修身立品须从幼/莫到知非后悔迟。子女们在她的教诲之下，个个有出息：儿子张聪赉出任直隶通州州同、张聪贤则高中嘉庆乙丑进士，女儿张宜灉也是一位诗人，著有《衔华阁诗草》。

左慕光，字松石，号尽心老人，乃左光斗八弟左光明七世孙女。她的胞弟、丹阳县教谕左璜，是清中期的一位戏曲家。左慕光嫁山东汶上县知县叶馥为妻。虽五十岁始学诗，却被誉为女诗人中的“高适”， 是位大器晚成的女诗人。她的诗歌语言幽默生动，在典当度日的蹉跎岁月里，她还不忘自嘲“衣裳似笋层层剥/质券如书日日看”。她在丈夫去世后，随子迁居到济宁。晚年又因儿媳尹氏的娘家是肥城名门望族，又迁居肥城。《肥城县志》载其传，称其“通经史、善笔札、工诗”，且录其诗二十二首。所著《青筠轩草》今藏国家图书馆。

左光斗有兄弟九人，见诸官方史志的有左光斗、左光先、左光明和左光前，前三者以政声显，后者则以孝子著。左光斗家族五位女诗人分别出自左光斗、左光前和左光明三个分支。左光斗支下的左如芬、左如珠，左如芬虽多情寿短，但诗歌成就最高；左如珠虽泼辣能干，但个性太强。左光前支下的左绍先虽命薄，却也能以诗歌自遣而安贫乐道；左光明支下的左北堂和左慕光，就家世、才情、境遇、寿年论，无一不圆满的，则非左北堂莫属；而堪与比肩者，也唯有左慕光。两人共同的嫡祖左光明，有“物外司马”的雅号，超然物外乃其本性，若纵观其后世发展轨迹，则颇为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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