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蚌埠 □丁纯

心中常念及蚌埠的一些往事,虽然时光久远,却印象弥新。

第一次去蚌埠,是1989年春天。我在固镇师范读书,眼睛近视得厉害,父亲带我去蚌埠配眼镜,由于初次去蚌埠,心情自然有些激动和忐忑。加之,中师音乐课本有一首《淮河流淌着动人的歌》,是蚌埠人写的歌,我对蚌埠是神往的。只是不知为何,那次验了光,却没配上眼镜,父亲便带着我逛了百货大楼和大塘公园便回去了。

李欧梵曾说:香港,上海的“她者”。在我看来,上海是蚌埠的她者。蚌埠一度被称为“小上海”,足以看出蚌埠对上海的模仿。蚌埠给我的最初印象是底蕴深厚,那时淮河路小瓦房还在,斑驳的时光印刻在墙壁上,火车穿城而过,呼啸着向东南奔去。每次走过天桥,自然想起在俞平伯散文中的“不怨桥长,行近伊家土亦香。”用在它身上是非常恰当的。

我师范同学李梦阮的父亲在安徽财贸学院工作,梦阮没事总是提起财院的一些事,还经常拿着“安徽财贸学院合作经济系”的信纸作为稿纸,令人羡慕。我在农村长大,城市是神秘所在,等我硕士毕业留校工作,才弄明白梦阮的父亲职位类似于学院教务员的角色。还有,我师范毕业那年,物理老师杨道杰考上了安财统计系的研究生。我们班有几个同学也跃跃欲试,准备为考研大干一场,不过看到如同天书般的《高等数学》,都纷纷投降了!

1991年,我从师范毕业分配到乡下教书,工资虽然微薄,但周末常去市区闲逛。那时,泗县草沟到蚌埠有一班车,清晨六点路经我工作的单位,便搭这班车去蚌埠。这班车坐满了去市区进货的商人,他们直奔二马路,而我呢,去的是那些“老地方”——南山路的外文书店,胜利路的文采书店,还有中山街的邮局,那里可以买到ChinaDaily和《北京青年报》。厚厚的《北京青年报》着实诱人,20多年前的纸媒是一纸风行,林林总总的报刊百看不厌。在外文书店,我买的一套《新概念英语》,不仅给我知识,也给我力量,直到现在还在陪伴着我。

卫校附近的文采书店,书店很小,卖的全是三联、商务的学术著作。店早已不在了,听说店主去了美国,我还记得店主名字叫罗爱,端庄清秀,落落大方。文采书店虽然门面很小,气场却很大,吸引了众多读者。我在那里购买过《万历十五年》《中国大历史》《现代化的陷阱》《北大旧事》等书,毫不夸张地讲,文采书店是胜利路上的一颗文化明珠。

当然,常去的还有宏业村,去财院购买考研教材。有一次到财院还专门去研究生宿舍瞅了瞅,一帮研究生在下着象棋,惬意得很。和我同行的刘辉,几年后,居然自学考上了会计学专业的研究生,而我已经在岭南研究生毕业留校工作,公布分数那天,在要不要定向的问题上,我们意见不一致,为此打光了几张“200卡”。

这些老地方,也是蚌埠给我留下的最深的印象。依稀记得,我独自在南山路踽踽而行,城市是喧闹的,南山路却是幽静的,从东走到西,那干净的路面,整洁的商铺,那书写着日常生活的小巷……这些街景是县城无法企及的,也让我对这座城市充满了向往。Bettercity,Betterlife。多年之后来到岭南,反而更加思念那些老地方。

蚌埠日常气息是充满活力的。还记得,南山路冒着热气的牛肉拉面,逛街累了,一碗牛肉拉面下肚,真是让人解馋；胜利西路也常有些小摊贩,卖馄饨或者面条,最馋人的还是那罐子里火红的辣椒酱,辣椒酱免费吃,吃多了摊主也心疼；还有外地的美食,德州扒鸡,大概放了不少大料,味道太重让人Hold不住。

1992年,我考上了蚌埠教院函授英语专业。那时为了方便教学,教院安排我们住在交通路的皖北旅社。皖北旅社离新华书店很近,我们经常散步去书店闲逛,偶尔也去蚌医溜达,我们喜欢蚌埠的一切。有一次,吃了一碗面条,好像是“扣面”,其实就是炸酱面,比清汤面好吃多了。这种感觉就是日常生活的美好,一个地方,让你驻足不正是这一日三餐的贞静和安好吗?

在王安忆的《蚌埠里》,喧闹的火车站、百货大楼、渡口……是阴郁的,而在我心中都是无比美好的。城市喧闹是一种繁华,也是城市的魅力所在。蚌埠的魅力是繁华的日常和日常的繁华。它是商贸中心,也是交通枢纽。

淮河岸畔几度风雨,龙子湖边年年闻笛。离开蚌埠近20年了,再回蚌埠已经找不到当年的路了。不论怎么变化,永远改变不了我对它美好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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