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阳城释义 □齐飞

浍河,古称涣水。临涣古镇的名字就因此而来。而同处浍河岸边的固镇,名字的由来,则和一个远古的小城有关。

古人多临水而居。固镇最早的原住民,也是以捕鱼狩猎为生。农耕文明至少开始于4500年前的大汶口文化晚期至龙山文化初期。垓下遗址的发掘和发现,可以说明这个问题。自秦而汉,固镇地处平原地带,土地肥沃,又因涣水在这里蜿蜒而过,位理学认为:遇水则发,以水为财。相对丰饶的自然资源,使得固镇的人口增长逐渐增多了起来。于是,汉高祖刘邦在建国元年就在这里设立了谷阳县。

谷阳县的命名,可以从中解读的信息有三个方面。首先,当时当地农作物的种植品种以高粱为主,或许还有少量的小米种植。谷阳县的“谷”字可以说明此地的种植习惯和偏好。“谷”是粮食作物的总称。但从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来看,高粱和小米都是适宜北方种植的品种。而且,它们在中国的种植时间都很长。高粱的种植时间在5000年以上,小米的种植时间更早,最早可以上推到公元前6000年。我们略加想象,当年的固镇,在高粱成熟的季节,虽然秋风是苍凉的,但成片的火红,展现出来的丰收景象,给人们带来的一定是喜悦的心情和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和期待。

其次,谷阳位于涣水的南岸。按《榖梁传·僖公廿八年》的观点:水北为阳,山南为阳。而谷阳之“阳”显然和“水北”无法兼容。唯一的可能是涣水改道,把本来在涣水北岸的谷阳,因河道北移,从而把谷阳丢在了涣水的南岸。而我则认为,这种假设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一个方面是很难找到涣水改道的历史记载；另一个方面,只要你实地考察过涣水的流经区域,你自然会明白,一切都是自然的天成,没有任何来自自然的或人们的干扰痕迹。涣水给予我们的是一种古朴之美,它的优雅来自于对水的完美理解。所以,谷阳之“阳”,是对太阳的崇拜和敬仰,因为“万物生长靠太阳”,没有阳光的灿烂,就不可能有生命的妩媚。

再次,谷阳城的遗址面积并不是很大。我在固镇县杨庙营业所上班的时候,常常从县城返回骑自行车经过此地。当时的保护意识不强,道路在谷阳城东西两端城墙的中段破开了两个出口,贯通了通往杨庙的道路。两端城墙的距离大概也只有1000米的样子,穿城而过,也只是二三分钟的事情。整个谷阳城的面积约为十万个平方米,住下几百户人家乃至一千户人家就能够感到拥挤了。这在西汉,应该是一个较小的县城。汉代的辖县,通常不考虑人口的多少,设县的标准,往往注重地方经济发展的能力和战备的需求。人口较多的县,像长安县常住人口有50万户,这样县的最高长官称为县令。像谷阳县这样的小县的最高长官称为县长。

谷阳县的“谷”,本字应该是“穀”。现在使用的“谷”字,在简化汉字的思想指导下,把“穀”字简化掉了,而统一使用了“谷”。如此简化是否合适或者正确,我不作评论。但我经常会在“进退维谷”之间,迷失自己对粮食的直观认识。忽然觉得,有些字还是保留下来为好。比如这个“穀”字,属于粮食的名字,作为一个农业为本的国家,居然不要它了,岂不可惜。“穀”字是回不去了,但“穀”的余音未了。今天固镇名字的由来,就和“谷阳”有关。“谷”和“固”发音接近,当谷阳县改设为镇的时候,谷阳镇被人们简称为谷镇,谷镇也就慢慢演变成了今天的固镇。

其实,我还有一种感觉,总觉得固镇名字的由来和军事有关。镇字见于春秋时期的《国语·周语》,是为压制对方而准备的文字。在古代,称为镇的地方,多是驻兵戍守的边境。据《安徽省志·建置沿革制》记载:固镇县名源于县城原名固镇镇。该镇名缘起于北魏太和(477～499年)年间所置固镇。由此可见,固镇的名字是非常古老的。当年的固镇之镇,也许和行政区划的建制没有任何关系,更多的可能是固镇作为一个军事重镇的存在。原来,这里或者就是一座军营。现在,有人把“固镇”解读为“固本镇邦”的隐喻,是十分恰当的。汉兴之地,胜利之城,指的就是发生在固镇境内的垓下之战后所开启的新的时代。更早的战争和固镇相关联的有大泽乡起义,现代则是淮海战役的一个重要战场。

“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行便当游。”古老的谷阳城,因“谷阳城遗址公园”的建设,焕发出了新的活力。除其他功能区以外,遗址上的樱花主题公园尤为吸人眼球。每年花季,来此赏花的人很多。我每年也会抽出一点时间、来和这里盛开的樱花做一次心灵上的互动,相互之间做一次情感上的交流。固镇是我的家乡,我对这块土地的感情非同寻常。“樱花红陌上,柳叶绿池边。燕子声声里,相思又一年。”此处的樱花,给予我的总是缠绵不断的思乡情绪。漫步走在樱花大道上,嗅着扑面而来的淡淡花香,想着这里的古老和眼前的青春,感受到沧海桑田的变迁。祝福固镇的明天更加美好!

文章到此本不应该再写下去了。但有一件事“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上文说到的“两个破开的出口”,现在则以阙的形式建成了两个高大的门洞。在门洞的横梁上有“毂阳城遗址公园”的字样,看去,是令人不舒服的。不管是设计者的失误,还是建设者的失误,就使用繁体字而言(我个人认为此地使用繁体字是正确的,还原了原来的本字),穀阳城的“穀”字都不应该写成这个“毂”字的。“毂”虽然有“穀”的读音,但它和“粮食”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这个“毂”有两层意思,一个读作“毂辘”,另一个读作“轮毂”,而用在这里分明是一个错字,希望有关部门能关注此事,尽快纠正过来。毕竟,固镇是《说文解字》的作者工作过的地方,出这样的问题是不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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