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戏味 ◆顾 丽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老百姓可以享受的最大娱乐是听村戏。

只要村里有戏开唱，村口的大喇叭就会事先通知社员们几点钟去听戏。通知过后，村里顿时就热闹开了，过年似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提着自家的小板凳，三五成群，扶老携幼，一窝蜂地向唱戏的地点赶去。

那时年幼，我根本分不清戏曲的种类，每场戏的名儿也叫不上来，对于戏里面复杂的人物关系，精彩纷呈的情节，戏曲所表达的主旨全然搞不清。说听戏还不如说是看戏更为确切。

我最爱看女演员们粉墨登场的造型，因为看惯了日常生活中简单朴素的粗布麻衣，戏曲演员精致而浓艳的扮相，色彩缤纷且艳丽的衣着使我感觉格外的俊秀，飘逸，个个如天外飞仙一般。由于好奇心的驱使，我在看戏的间隙往往不顾大人们的阻止，一次又一次地跑到后台，躲在布幔子后面偷窥演员们试衣，说笑，听他们讨论自己似懂非懂的戏曲台词儿，看他们把五色的油彩往脸上一点儿一点儿地涂抹，直到把一张张雪白的脸涂成了五颜六色的水彩画——

大伯家的三堂哥和我家的二哥没事时就会聚在一起探讨戏里的精彩环节，有时还会模仿戏剧里的台词和唱段。他们最喜欢的是扬剧大鼓《程咬金》里面的一场戏，有一句经典台词是“陈州放粮未回京”，常常被他们一遍又一遍地翻唱。他们一边唱着，还一边发出富于韵律的加长板的“欧啊”声，为里面的动作制造声势，因为与专业差之千里，常常是窘态百出，让人啼笑皆非，戏痴的状态可见一斑。

我也是。有时趁家人不在的当儿，躲在母亲的大屋里也会像模像样地来上两段。声情并茂时，还会把母亲洗干净齐整地放在柜子里的丝质被面拿出来。因为看戏时我最羡慕女演员们长长挥洒而飘逸的水袖，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可以穿上，找到那份惬意的感觉。由于怕弄脏了被面而被母亲责骂，每次我从不敢在地面上操练，于是母亲的大床便成了我展示自己戏曲天分的舞台。宽大而色泽艳丽的被面被我披在身上后，再用母亲做衣服时剩下的长布带，或是姐姐用过的破纱巾束在腰间，效果立马显山露水。一番精心地披挂、装扮之后，我甩着水袖，翩翩起舞，仿若顷刻间自己也变作了戏中人物，一阵飘飘然，自得其乐，陶醉其中。

在那个精神匮乏的年代里，戏曲为我们打开了一扇通向文化精神的门楣。多年后，这道门从没有关闭，门里门外都充盈着人间戏味。

作者单位：怀远县常坟镇邹庙学校

新闻推荐

本报记者梳理正在提交审议的蚌埠市政府工作报告，与您共同 回顾过去五年的“大民生”，展望新的一年有哪些值得期待 “成绩单”枝叶关情 “许愿单”拥抱未来 本报记者

迈过了一个辉煌的五年，迎来了崭新的2018年，每一年市人代会上的《政府工作报告》，都被视为瞭望顶层新的一年理政思路的窗口，也是一座城市发展的备忘录。政府工作报告多年来已形成相对固定的话语体系，它...

怀远新闻，有家乡新鲜事，还有那些熟悉的乡土气息。故乡眼中的骄子，也是恋家的人。当我们为生活不得不离开怀远县而漂泊他乡，最美不过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