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年锦时 钱广安

一转眼,从事教师这个行当已有二十余年,且又是在地图上瞄了半天都找不到坐标的乡旮旯里,其寡趣之至可想而知。日子虽是寡淡了些,但每每出现的新面孔、新状况,给我这三尺讲台平添了许多新气息、新感动。

“雨”,戴着厚厚的镜片,个子高挑,颧骨凸起,瘦得令人担心。时代好了,哪家孩子不是养得胖嘟嘟的!在人们的印象中,戴眼镜的往往都是成绩好的,“雨”也不例外。七年级入学统考全校前三十名,进班后直接选定了第二排的座位,那可是学霸区,传说中的C位就在那里。

小升初后,男生比较兴奋,不是没有定力的眼神,就是不安分的四肢和嗓门,似乎对一切都充满了新奇。女生则是另一番风景,大多文静寡言,羞涩矜持。当然,一味求学,形象之类全然不顾的学生也大有人在。曾教过一名学霸,坐在第一位,看黑板些微仰着脸。一次,我讲到精彩处,他两眼死死地盯着我,我一转身,两根鼻涕已经快垂到下巴了。我停下声音他才意识到,赶忙用手背一抹。谁知液态的东西太多,来回几次都没弄尽,倒把脸抹成了“包青天”。原来,上一节数学课的公式还在他手背上“记录在案”。

这就是学霸炼成记吗?事实为证,当年中考,他从乡村初中一跃考入省级重点高中,后来,又顺利考上了名牌大学。荀子曾说:“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可见,用心专一,耐得住寂寞与平淡,哪怕没有超人的禀赋,积跬步也可以至千里,积小流也可以成江海。

“雨”,具备学霸的潜质。笔记本上记录得密密麻麻,该圈则圈,该点则点；英语单词誊写后和印刷体没有两样；背古文十遍不行就来百遍,直到一字不落。老师说书不离口,她连上下楼梯都“喋喋不休”；老师说作业要按时完成,她常常一人独处教室,甚至忘记了午餐。有时教学进度快,巩固旧知识与预习新课程的任务重,即使到了晚上十二点,完不成当天任务,她绝不会去休息。一次,“雨”的母亲实在心疼,索性拉了电闸,竟惹得她大哭了一场。“雨”的进步理所当然,月考,闯入了全校前三甲。

每一滴汗水都可以砸一个坑,世上本来就没有轻轻松松的成功。当年,兄妹多的缘故,“雨”的母亲早早地退了学。后来,在村小当了代课教师,成了没有学历的“土八路”,但每次竞赛她都会把一群“正规军”甩出老远。“自古寒门出俊才”,贫寒人家的孩子不娇气,不奢求,有责任感,心无杂念。

此时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词——“素年锦时”。“平淡的时光在忙碌中过去,回头望时才觉得它好”,注解却十分素淡。我突然又想到了去年孙老师家的闺女上了清华,消息传遍了小镇的家家户户,乡亲们都羡慕地说,怎么老师家的孩子都那么优秀?恐怕是他们只会教自己的孩子吧!其时,我真想对他们说,人家孙老师家三年都没有开电视,你知道吗?

作者单位:怀远县唐集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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