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入红尘,却不染分毫淤泥;胭脂满面,却洗濯全身清涟,掩面媚笑,心中却遍布苍凉。闲时小憩,旁边一壶花茶,沏出了人间有味,沏出了她们的一生。
就好似张爱玲。
笙歌的院落,冰雪下烛台,在民国这个幻彩纷呈的剧院中,所有人都为世俗所低头,唯有一人,带着不可一世的清冽目光,傲娇地抬起头,留给世人她似天鹅的清高。
有心人将这一瞬间定格,成为了不可涅灭的经典。有人说:她的表情似是痛苦,又是落寞,更是无谓。我无心揣度,只知她这一生过得坎坷。
十二岁之时她便深谙红颜尽暮,美人易老,青春难再的道理,看着封姨不愿出门的模样,又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美丽的脸庞会有一天松弛、布满皱纹。她想到了自己在广座上高谈,在峻岭上大笑。黄卷青灯,美人迟暮,千古一辙,这是她深夜里的呢喃。
在懵懂的年代,少男少女的心里总会住着一个梦中情人,他抑或是她,时常站在桥上凝望风景,而少男少女们就把他们当作了风景,张爱玲,这只不食人间烟火的黑天鹅终于体会到了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为博君一笑,她深信,“兰”就是她的真命天子,于是那些清高全部破碎,他们一起在词中争渡,惊起了一滩艳羡他们的鸥鹭。
可三千铁蹄压境,民国的世道还是不够稳定的,张爱玲的目光变得慌乱迷离,身旁空无一人。“兰”?她亲爱的“兰”早已弃她而去,另有温玉在怀,灯火缱绻,映照了一双如画颜容,张爱玲只能旁观,细细回味豆蔻枝头温柔的旧梦。
终于对面,却恍然不识,对面公子白衣如旧,神色冰冷,最终张爱玲的心变得惶恐。但她不是一般女子,不是在外酒肉的胭脂俗粉,她不会趁醉装疯,她仍然活得高傲,仍然是上海那堆废墟上开得最耀眼的罂粟花。
她后来的漫漫灰色人生中,她也碰到了两个对她影响巨大的男子,只可惜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带着一身的伤,去了异国他乡。
她终究选择了原谅。
她用她的生花妙笔描绘了一幅又一幅画面,固守着自己的园林,孤独终老。我顿觉她像是李清照转世,但她又没有“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的气魄;她又像是虞姬,但她又未能同虞姬一样与霸王同结连理枝。
都说李清照是“人比黄花瘦”,可那西风却卷起了张爱玲的门帘。我离她那么近,又离她那么远;近到我可以听到她在深夜里孤寂的低诵,远到我走在田间沙径,而她似那尽头的残月,可望而不可即。
我一直对她的人生充满质疑,可细细咀嚼又备感心酸,原来有一种岁月叫慈悲,因为懂得,所以她慈悲,将锋芒敛去,留得自己遍体鳞伤,她活出了新时代女性的洒脱、张扬意境,她的生平,如深秋树上零落的枯叶,让人更怜,我似是看到了她眼角的泪。这滴如烛的泪,从热到冷足足流了几十年,现在这滴泪是不是应该我替她流?
她应该被记住的,被时代所铭记。
至少是在我的时代。
指导老师:朱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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