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家 刘晓燕

深夜,静听春风摇落一树春雨,雨水“滴答、滴答”直叩心扉。

凌晨四点多,轻细玲珑的第一声鸟鸣令我心头一颤:又一个无眠之夜结束了。我和堂弟告别了母亲和小妹,在浓浓夜色中离开了上海,驱车回蚌。

黎明前的高架畅通无阻。从杨浦大桥望向浦西,一排排街灯如珍珠穿成的飞蝶,璀璨华丽。江面如缎,倒映着城市的容颜；薄雾袅袅,幻化成夜的呼吸。

行至虹口区,天色渐亮,刚刚苏醒的城市瞬间进入了忙碌模式。恰如堂弟所料,我们赶在车流高峰前驶出市区,进入宁沪高速。霎时感觉整个人轻松许多,多日来的紧张焦虑、忧伤疲惫,终于如窗外的风景,在身后越来越远。前方,家越来越近。

行至昆山,挡风玻璃落上了点点水迹。放眼望去,阴暗的天空下,江南的粉墙黛瓦、檐角婆娑,在蒙蒙细雨中更添了几分静雅神秘,与金黄的油菜花和远山近树在茫茫烟雨中构成一幅幅浓墨淡彩的水墨画。一块块路牌一闪而过,花桥、陆家、阳澄湖,依次成为背后远去的风景。

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挡风玻璃倾泻而下,雨刷快速有力地摆动也无法让视线清晰。尽管前面的车辆都已减速,但车尾溅起的水花仍像沙漠中扬起的飞沙、像云海中喷放的仙雾,朦胧了整个路面。堂弟轻松地驾车前行,不经意间,常州、镇江已在身后。雨,也不知不觉停了。

天空依然云层密布,云涛暗涌。但是,被春雨洗过的风景更加明丽:翠柳婀娜娇嫩；油菜花金黄鲜亮；山峦绵延起伏；鸟儿翻飞歌唱……尤其是那些不断映入眼帘的鸟巢,它们或近或远地安居在高大的树梢,虽然只是一团团黑乎乎的枯枝茅草,却释放着家的温暖、呼唤着家的方向。

行驶在南京长江二桥,只见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江面风平浪静、水天一色。长江,此刻虽不见春潮也没有惊涛,而你时刻荡涤着尘埃,你的风采和气概从未曾改变。

一路向北,天空渐渐明朗。大片油绿的麦苗和黄亮的油菜花相互交错,田野中的农舍红白相间,河水清澈。自然鲜活的田园风景令人心旷神怡,念念不忘。

终于,我们下了高速,驶入蚌埠市区。我的城市已不是我走时的模样:曾经关门闭户、冷冷清清的街道热闹起来；戴着口罩的人们来来往往；停运的公交、出租车又开始了欢快的工作；路边粉嫩的樱花和桃花盛开了浅浅微笑……这一切都在昭示着人们,疫情的寒冬即将过去,明媚的春天正向我们走来。

车内,汪峰的歌声响起,与我的感觉是那么贴切:

当我走在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我的心似乎从来都不能平静/除了发动机轰鸣和电气之音/我似乎听到了它烛骨般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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