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粽” 许丽

外出学习几天,风尘仆仆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拖着行李箱刚踏进小区大门,就见“粽粽”打小区深处向我狂奔。它肥胖的身躯竟然如此灵活,粉红色的舌头和白色毛发随着步伐快速抖动,橘红色的夕阳照射下,它周身皮毛泛出了神砥的光。“旧犬喜我归,低徊入衣裾”,我蹲下身,张开双手,它就势扑进我怀里,歪着头轻轻地在我的手臂上蹭动,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喘息声。它的主人平姐气喘吁吁跟了过来,笑着说:“原来是你回来了,我还纳闷‘粽粽’疯跑啥呢,看看咱家‘粽粽’多棒,隔着一栋楼都听出了你的脚步声!”

“粽粽”真的很棒。它是博美和狐狸犬交配而生的混血儿,美得不可方物,毛皮油光水滑,无一根杂色的雪白显得更加气质出众。说真的,一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它,就令我“惊为天犬”。其实我这人之前不太喜欢小动物,没成想却和这只宠物狗“粽粽”一见钟情。记得那是一次家庭聚会,我刚一脚踏进餐厅门,“粽粽”就“噌”的一下从桌肚蹿了出来,仰着小脑袋瞅了我几秒钟,就两个前爪紧紧抱住我的小腿不撒开。

我当时又惊又喜,“夜月丝千缕,秋风雪一团”,这么漂亮的小狗还真是第一次见,打小怕狗的我一时怔在那不知所措。平姐忙走过来说:“不要紧不要紧,它这是跟你示好呢。”“粽粽”那时才半岁,小小的身躯,一身雪白的毛发就像根根挑选出来的一样,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瞳孔,尖尖的口鼻,咋看咋像一只小狐狸。一顿饭的工夫,它紧紧依偎着我,我试着把它抱坐在腿上,它时而扭头看看我,时而在我的胳膊上蹭蹭,就那样乖巧地、无比可爱地待在我怀里。

听平姐说,“粽粽”是她在北京工作的女儿养的小狗。因女儿朋友第一次送它过去的时候,正值端午节她正在吃粽子,女儿一时顽皮脱口而出:就叫它“粽粽”吧,它因此而得名。后来女儿实在太忙了没法照顾它,就把它送回了蚌埠交给平姐夫妻俩。彼时,“粽粽”来蚌埠才一个月,刚刚跟他们熟络一点。平姐住我家楼下,自那次聚会后,“粽粽”就把我当成了好朋友。我平时上班白天很少在家,傍晚下班时,常常能遇见带着“粽粽”在小区玩耍的平姐。只要一听到我的脚步声,“粽粽”立马会撒着欢地奔向我。黏着我撒娇、卖萌,那个亲热、嗲兮兮的劲儿呀,颇有“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的放纵。

狗狗跟小孩没什么两样,特喜欢到室外去玩,尤其是“粽粽”这样的。有一次,另外一个朋友约我们去她的厂区玩,平姐把“粽粽”也带着了。那个朋友的厂里养了好几条狗,个个都比“粽粽”块头大。我们刚一下车,几条狗齐刷刷地跑过来冲我们狂吠,且看“粽粽”,标准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嗖”一下从还没来得及关上的车门缝钻回车里,平姐赶紧把车门关上,它老老实实地待在里边一声不吭。等这边的几条狗被安抚下来后,平姐把“粽粽”从车里抱下来,它能得很,赖在平姐怀里不下地,还把“狗仗人势”这个词发挥得淋漓尽致——冲着那几条狗“汪汪汪”叫着挑衅,一时间,厂区里犬声鼎沸,好不热闹!

“粽粽”的耳朵特别灵敏,用平姐的话说,它能准确地分辨出我和爱人的脚步声。每天路过平姐家,如果是我爱人,它就会从正在待的地方快速跑到门口,然后又悻悻地回到原地；如果它听出来是我,就会一阵风似的跑向门边,贴着铁门,小爪子在门内里上上下下地划拉；如若是它独自在家,划拉声就会格外急迫,每每此时,我就会停下来,站在门外轻声地呼唤它:“粽粽”,“粽粽”,你好吗?“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它用低低的“呜呜”声回应我。隔着门,我也能想象得出它那充满渴望的大眼睛、无比委屈的呼哧呼哧的鼻翼,我的心里不由得百感交集,生而为狗,遇见了好主人、被圈养得衣食无忧,却失去了宝贵的自由,宝贝“粽粽”,这果真是你想要的生活吗?这是你之幸还是不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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