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雪 ◆杨 觉

这已经不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了。

第一场雪，我在外地，没有赶上，虽然手机里纷纷飘了几天，连亲眼看不见的都看见了，甚至看着手机屏幕都感觉到丝丝凉气。可总觉少了点什么，不过瘾。

这第二场雪怎么也不能错过。

按天气预报说，雪昨天早上就该下了。公安交通也做了预警通知，要求市民准备好防冻防滑等出行安全措施。教育局更是未雪绸缪，提前发了通知，做好了学生放假准备。可这第二场大雪却迟迟不肯现身。

从昨天吃完早饭，我就在等，等着与这场大雪的期遇。一天过去了，天倒是阴沉下来了，以为，夜里，夜里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将如期而至。天刚亮，我衣服还没穿好就迫不及待地拉开窗帘。我以为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天麻麻的亮，地还是灰灰的黑。我很失望。

吃完早饭，透过阳台看出去，竟有一缕明媚的阳光爬上了我的阳台。

这时手机不停地提示，有新闻，有微信，有QQ消息。我随便看了一个，也是等雪不至，但调侃得有才：“稍安勿躁，请耐心等待，雪已在市区边上，正在办理相关进城手续，可能还稍微需要点时间，正在审核大雪身份证，进城许可证，进城申请报告，大雪证明书，进城缴费证明，行程路线规划书，保险单，年检审核表，好不容易盖完章了，一看今天不早了。雪说，太麻烦，不来了，晚上看看再说！”

大家都在等雪，都有些不耐烦了。到了下午，天又阴沉了下来，风也凉了许多。估计大雪该到了，我到外面去等，小区的外面到处都是等雪的人。一个年龄有六十来岁的人，看上去是退休干部，手里拿着一个小收音机，说道：“乖乖，天气预报还没有不准的，这雪就像要出门的大闺女，还在娘家磨蹭呢，我看你可能不上轿。”他像是对我说的，又像是自言自语。言语间流露出的是对天气预报和雪的无限信任——雪不可能不来。

风有点凉，不是那种针扎在脸上的感觉，倒像是夏日里几颗雨点钻进脖子里的感觉。我往家里走去。这时手机有多条微信，我打开来，全是关于雪的信息：“合肥已经开启大雪模式。”“合肥上空已有晶莹的雪花飘落。”还有不停接力的人们，不停地发出大雪踪迹的消息，一会是滁州响应了，一会是明光也行动了。直到晚饭时，有一条消息让我兴奋，“蚌埠已为大雪办好所有手续，正在恭候大雪的到来。”我站到了窗前，外面灯火如昼，天空昏黄。

我喜欢雪，但怕冷。我上床看书。看石一枫的《借命而生》。看到许文革在煤矿再一次从杜湘东手上逃脱时，还没来得及感叹，妻子告诉我：“下雪了。”我问：“大不大？”“大！”她说。

我已不再关心雪了。此时我更关心许文革到底要借谁的命而重生。如何重生。我只是下床，来到窗前，用手机拍了一张模糊的照片，配上：大雪终于借命而生了。我准备了两把铁锨，明早上路铲雪，有意者请约。发出后觉得好像还缺了点什么，想想，就又在底下评论处引用了一句打油诗：有朝一日天晴了，使扫帚的使扫帚，使锨的使锨。

外面，大雪在夜空纷飞，屋里，空调吹着热风，我还在等，等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有些人，有些事，总要等上一等，才有意思。

作者单位：五河县小圩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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