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爱生活处处有美景

结婚35年，先是公公患帕金森症瘫痪在床，后来丈夫出车祸瘫痪28年，弱女子徐曼莉毅然撑起多灾多难的家，抚养儿子长大成人，把丈夫培养成“轮椅画家”——

■ 本报记者 贾学蕊

走进合肥市金色池塘生活小区居民徐曼莉老人的家，她的老伴、高位截瘫的臧胜国老人正一笔一画地创作《黛玉葬花》工笔画，徐曼莉在一旁为他准备画笔、颜料，调整画架。老人身畔，绿萝、兰草、千手观音等盆栽错落有致，装点出盈盈绿意，一派温馨。 “生活中，每个人、每个家庭都可能遭遇挫折和不幸，只要心中有爱，一家人不离不弃，生活处处可见美景。 ”近日，64岁的徐曼莉接受记者采访时说。

公公丈夫相继瘫痪，弱女子“一夜之间”变得坚强

1979年，清秀温婉的上海女知青徐曼莉与合肥民警臧胜国牵手步入婚姻殿堂。像所有的新娘一样，徐曼莉对新婚生活有无限憧憬。

“我们计划到黄山去作新婚旅行，打包了行李，买好了车票，却没有想到，直到今天也未能成行。”徐曼莉介绍。结婚没几天，公公就被查出患了帕金森症，大小便失禁，生活不能自理。徐曼莉主动退了车票，照顾起瘫痪在床的公公。初为人妇的她很快学会了做肉丸子，“有营养，容易消化，做成一口一个的大小，老人吃起来也方便。 ”

刚结婚那会儿，臧胜国在省城合肥工作，徐曼莉则远在利辛县一所农村中学教书。每逢寒暑假回到合肥家中，徐曼莉既要照顾好公公，又要包揽下几乎全部的家务活，好让丈夫和婆婆能多歇一歇。儿子出生后，她把孩子带到利辛县，一个人边教书边带孩子，其中辛苦可想而知。直到1983年，徐曼莉才得以调入省城，一家团圆。

好景不长，1986年，年仅34岁的臧胜国上班途中遭遇车祸。 “肋骨断了4根，全身8处骨折，血压为零，头脸部肿成一个紫色的大圆球。 ”徐曼莉回忆说，在医院看到爱人的第一眼，她的脑子一下子懵了，一片空白。爱人还在医院抢救，5岁的儿子又因无人照料被倒塌的围墙砸伤左腿，造成严重的挤压综合症，随时可能截肢。徐曼莉一个人在医院里奔波3个多月，儿子幸运地保住了双腿，丈夫却全身瘫痪，肌力为零。

“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却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倒下。我倒下了，他们就没了依靠。 ”仿佛在一夜之间，柔弱的上海姑娘徐曼莉“脱胎换骨”，变得坚强起来。

赴沪三年艰苦求医，“一顿饭”旅馆里撑起一个家

儿子出院不久，徐曼莉就带着丈夫孩子来到上海，为臧胜国寻找更好的治疗机会。一家人在医院附近一个每天只提供一顿午饭的小旅馆里安顿下来，一住就是3年。

“现在看一天吃一顿饭没什么，外面什么都能买得到。可那时是计划经济，一切凭票供应，我们在上海没饭吃又没有票，每天都得花高价去外面买吃的，还常常买不到。 ”为了不让爱人孩子饿肚子，徐曼莉每天早晨6点钟就要去排队买米买菜，再花钱租用旅馆的煤气烧饭。虽然单位承担了住宿费和大部分医疗费，但是要给孩子补充营养、给爱人找偏方吃中药、给公公买药，夫妻俩每月70多元的收入捉襟见肘。徐曼莉能省就省，3年里她没舍得吃过一个鸡蛋，连双袜子也没买过。旅馆里房间狭小，只摆得下两张很窄的单人床，到了晚上，丈夫睡一张，儿子睡一张，徐曼莉则打了3年地铺。

除了在医院接受治疗，徐曼莉坚持每天陪臧胜国做康复训练。从开始在手上绑一根橡皮筋锻炼肌力，慢慢地换成握力圈、儿童哑铃，直至后来能举起成人哑铃。这样的训练每天要做100下。刚开始臧胜国练得浑身是伤，每动一下就虚汗淋漓湿透衣衫。徐曼莉每天监督丈夫完成训练任务，今天完不成，明天加倍补上，丝毫不给丈夫“偷懒怠工”的机会。

一家人居住的旅馆附近有好几家知名医院，前来求医的瘫痪、重症病人及其家属数不胜数。几年下来，很多病人被迫放弃治疗，有的甚至妻离子散，徐曼莉却始终陪伴在丈夫身边，不离不弃，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丈夫。时间一长，旅馆的服务员也深受感动，常常省下粮票、鸡蛋票和旧衣服接济他们，还有热心人为他们的孩子联系附近的小学就读，帮助一家人渡过难关。

3年多的坚守与等待，为臧胜国的病情换来转机：他的上肢开始逐步恢复功能，从全身瘫痪变成胸部以下高位截瘫。

助夫成为轮椅画家，在伤口上种出“一朵小花”来

臧胜国当过兵，读过大学，当警察时也曾不远千里追捕逃犯。可高位截瘫的身体状况，让他与热爱的事业再无缘分。从上海回到合肥后，臧胜国感到人生没了意义，一度万念俱灰。徐曼莉却从不放弃，她说：“人生难免遇到伤痛，在伤口上种出一小朵花来，这才是应有的生活态度。 ”

确实，在那些节衣缩食、求医问药的日子里，不管生活多么艰难，徐曼莉从来也没有想过放弃。她偶尔会从生活费里挤出5角钱买两条小金鱼或是买上一个2元钱的小盆景养起来，增添生活情趣。 “她很坚强、很善良，也很爱我们这个家，她都没有放弃我，我有什么理由放弃自己？ ”有感于此，臧胜国很快振作起来。

臧胜国决定学画工笔画，徐曼莉专门请了一位老师教他绘画课程。 “老师一看到我身体这个样子（高位截瘫），又没有一点绘画基础，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臧胜国说，是徐曼莉买来一大摞美术书籍和一堆不同种类的笔墨宣纸，陪着他开始了异常艰难的学画之旅。

选什么样的笔墨、颜料，用纸还是用绢，画风景还是人物……两个对绘画一窍不通的“门外汉”，凭着毅力和一腔热忱学习摸索，相互探讨配合，终于小有所成。轮椅上作画，画幅稍大臧胜国就够不着，必须把先画好的部分卷起来推到一边，再在空白处接着画余下的部分，如此反复。别人一个星期能画好的画，臧胜国要用一个月才能完成，夫妻俩却从不言苦。

1994，徐曼莉抱着臧胜国创作的《雄鹰图》找到“安徽省建国45周年画展”组委会报名参展，并顺利入围。 “入围名单”做成大红光荣榜张贴在省博物馆大门前，徐曼莉把光荣榜上丈夫的名字看了又看，心怀忐忑把一双眼睛揉了又揉，才确信丈夫的作品真的入选了。“她回家后一个劲地笑，跟我说心情特别好，感觉天也蓝的，水也是清的。 ”臧胜国回忆说。

这次参加全省国庆画展的经历，让臧胜国信心大涨，画画的劲头更足了。如今，他已是省美术家协会会员，作品得到许多书画大家的肯定和称赞，并被多家媒体选用。

在徐曼莉的精心照顾下，臧胜国老人已经很多年没生过褥疮，偶尔有轻微的尿路感染，徐曼莉总能及时发现、应对，有时连医院都不用去就好了。如今，他们的儿子也已大学毕业成了家，一家人刚刚还清了购买新房时欠下的全部贷款和外债，生活安稳幸福。徐曼莉在赏析丈夫臧胜国（右）的绘画作品。

本报记者 李博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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