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念希夷 ◎袁精一

希夷先生者，陈抟也，号扶摇子。本亳州人，与老子同乡梓。先生初习儒，半百而未仕。一日父逝，闻鼓乐声而叹曰：人生如梦有几何，未若舍身入山阿。从此了却心中愿，不问世间福祸多。随散尽家财，入武当山修道，精思，服食。得真人传锁鼻术与蛰龙之法。道行精进，后转入西岳华山云台峰，筑茅庵修炼。与山上隐者吕洞宾、麻衣老者、李奇结为方外之友。

一日卯时，先生正袒腹安睡。但见纳惟细细，吐惟绵绵，已入静定。忽起谓徒种放曰：急焚香煮茗，当有仙客至。放困然不信，沓等而作。未几，远处长啸阵阵，声接林越。庵外皎月洞彻，夜鸟惊飞。须臾便至北峰。先生已于门外相迎。但见吕祖、麻衣、李奇前后而至。遂拱手相礼，谈笑而入，分宾主落座。时茶水初熟，放正引壶冲泡，烟气氤氲，檀香满室。吕祖曰：一别数月，道兄安否。先生曰：承蒙眷念，尚且安平。但不知诸君深夜相访，有何赐教。吕祖曰：据闻道兄已悟出天地之玄旨，八卦之妙理。今邀三两知己特来请教。先生曰：岂敢，岂敢，诸君早已是参破天地、了达自性之人。抟乃后进末学，偶有所得，不过是井蛙之语，蟪蛄之言，岂敢卖弄。请茶。众举杯浅饮，谈玄论道。

李奇曰：大道开先，玄元阐化。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天威浩荡，霹雳雷鸣。欺理昧心，法不容情。堪叹俗世之人，不明天道，毁伤物命，杀害众生。不忠不孝，不慈不仁。可悲也夫。吕祖曰：天道隐，世情实。想吾三上岳阳，七过长安。数载布化，未曾渡得一人，欲向人间留秘诀，未闻一个是知音。如今方知，宰予昼眠，圣人无术。齐人乞磻，贤女奈何。麻衣曰：此缘分未逮。岂不闻不俗即仙骨，有情乃佛心。历代祖师，难行能行，累劫精勤，方达圣域，安望人人尽为圣贤，个个皆成尧舜。

先生曰：视之不见曰夷，听之不闻曰希。万古长空，一朝风月。天地之理，虚寂之妙，只一心字耳。众皆然。麻衣曰：谦善之美趣，独默之妙用，先生得之矣。观先生面，近必有喜。先生竖三指相答。众大笑，相贺而别。

后三月，宋太祖颁旨，旨曰：抱道山中，洗心物外。养太素浩然之气，应上界少微之星。道尊黄老，怀经纶之长策。不谒王侯，蕴将相之奇才。今赐抟为希夷先生。赏紫衣一领，重修云台观。赞曰：

希夷大道传天下，阴阳妙理冠古今。

一觉惊醒尘世梦，千载玄风化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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