亳州药草志 ◎过传之

（组诗）

朋友抓起一把带泥土的草根

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

远志，一味地道的中药材

可治健忘惊悸，咳痰不爽，疮疡肿毒

朋友跑药多年

谈起每一种药材眉飞色舞

仿佛邂逅儿时的伴侣

走南闯北多年，他的鬓角已经斑白

像满地细茎紫花的药草

在沉默中坚定自己的志向

牡丹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胡扯，纯粹是胡扯

牡丹花倾国倾城，可食用也可美容

抽筋剥皮惠泽苍生

是六味地黄丸的主药

牡丹籽还可榨油

表叔最喜牡丹，在老家种了十几亩

疲惫的面容像牡丹根一样黝黑

牡丹养活了表叔一家五口

还培养出一个留洋的药学博士

后来他下地干活时突发疾病

猝死在遍地洁白的牡丹花丛

猪耳草

猪耳草是一种秀气的草

猪不拱，羊不吃

猪耳草是一种入药的草

可祛痰镇咳，除湿利尿

小时候我夜咳不止

外婆采摘猪耳草，和鸡蛋同煎

喂我趁热吃下

后来外婆孤零零的坟边长出猪耳草

而我在遥远的城市求学

后来我在药市看见车前子

才知它就是老家的猪耳草

车前子泡一杯水，扑鼻而来的

是外婆额头咸渍渍的汗气

五味子

秋风初起，枝头的五味子就熟了

鲜红的果实，酸酸的味道

是小灯最喜欢的野食

我们爬坡过坎采摘五味子

吃得满嘴红艳

小灯得过肝炎，差点丢了命

家里没有好吃的

五味子就是他不花钱的零嘴儿

小灯慢慢长大

从面黄肌瘦到虎背熊腰

不好好读书，却跑到南方去打工

混成一个精通药材的小老板

后来听说他遭遇了一场严重的车祸

五味子年年葳蕤的野河坡

再也没见小灯回来过

白芍

门前屋后，抑或荒芜的河坡

都能见到清秀的白芍

瘦削

坚挺

开花时染红家乡的天空

最后献出自己洁白的骨骼

像天下对生命爱得深沉的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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