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凛然　以身殉职

●周文良

1644年，崇庆知州王励精为抗击张献忠“屠城”而以身殉职，距今已整整370年了。 

有关这段崇庆州历史上的重要史实，民国十五年（1926年）刊印的《崇庆县志》“事纪三”中是这样记述的：“崇祯十七年，流贼张献忠破成都，州人皆遁。知州王励精守空城三月，或劝之去，不应，触刀自焚死。”此处引用的史料，出自清咸丰四年（1854年）刻印的《蜀龟鉴》，该书为时任新都教谕（相当于现在的教育局长）的内江籍文化名人刘景伯所撰。 

最近，笔者在研究明末清初张献忠剿四川的历史疑案时，再次查阅了《蜀龟鉴》以及同类题材的《滟滪囊》、《蜀难叙略》、《蜀碧》、《蜀警录》、《明史》和《清史稿》等有关史书和资料，从中获得一些关于王励精忠于职守，率领崇庆州军民英勇抗敌，最后以身殉城的事迹。现将部分史料整理于后，一方面可以为崇州市地方志办公室刚刚影印的《崇庆县志》提供一些阅读的背景材料；同时，也借此深切缅怀370年前为保卫崇庆州城而英勇战死的州官王励精。 

王励精（？——1644），陕西蒲城人，明崇祯时贡生。初任广西府（今云南泸西县）通判，善断刑狱。“荒年粮价上涨，他毁掉自身所系银带，减价粜卖。在他的带动下，富人也争出粮食，粮价遂平”（《蒲城县志·王励精传》）。明末清初任崇庆知州。 

据清代沈荀蔚《蜀难叙略》记载，“顺治元年，即崇祯十七年甲申，正月，献逆悉众犯蜀”。八月初九，张献忠攻克成都。尔后，张献忠开始了他在巴蜀大地上规模最大、屠城最惨烈的川西大屠杀。 

1644年秋冬之际，张献忠的军队在川西一路剿杀，各州县寡不敌众，大多或望风而逃，或“封仓库，送款”，只有“新都与崇庆州久不下”（《蜀龟鉴》）。当张献忠军队进攻崇庆州时，知州王励精一开始还天真地以为自己“与逆同里人”（张献忠乃陕西安定人）（《蜀难叙略》），以为张献忠在崇庆州的暴行当会有所收敛。谁知急于当皇帝的张献忠杀红了眼睛，不问青红皂白滥杀无辜，州民纷纷逃亡避难。作为崇庆州的父母官王励精，毅然丢掉幻想，率领士兵与敌人浴血奋战，坚守了三个多月，直到弹尽粮绝。王励精的贴身随从劝他尽快撤离，以图未来。但王励精不愿舍弃州民和城池而自顾逃生，更不愿意向敌人卑躬屈膝，成为历史骂名。他断然拒绝了随从的请求。敌人即将兵临城下时，王励精在城墙甬壁上奋笔疾书“为臣死忠，为子死孝。而今而后，庶几无愧”（《蜀龟鉴》）十六个字。然后“具朝服，北面拜复西向如礼”（《蜀碧》），面向北边着正装拜谢朝廷大恩，再向陕西方向的父老乡亲们叩拜告别。紧接着，王励精率领还剩下的部分侍从，走到城墙的瞭望楼上，把锋利的大刀捆在城楼的石柱上，刀刃向外，并在其下安放好火药。随后，王励精整理好衣冠，大义凛然地坐在利刃旁。等到探子报告，敌人已开始攻城了，王励精令随从引爆火药，自己“触刀贯胸以死”（《蜀碧》）。王知州的凛然大义，令凶暴的敌人也感叹唏嘘，“壮其节，敛葬焉”（《蜀破镜》）。后来传说，王励精在城墙上所写的字，历经百年有余，而“墨沉如新”（《蜀龟鉴》）。 

另据《蜀难叙略》载，王励精在城壁上书写的字还有“文文山孔曰成仁”等语，“后二十余年壁字犹如故。及州民建祠奉公像甫祭毕，而壁适颓，其精诚所积如此”。比较《蜀碧》和《蜀难叙略》所记载的史实，尽管具体文字略有出入，但其主要意思、甚至语气都很相似。 

尽管王励精殉职已经三百多年了，但历史并没有把英雄忘却。新编《崇庆县志》（张伯龄总纂，四川人民出版社1991年出版）第三十一篇第三章第九节《庙会·城区城隍会》载：“明末，张献忠农民起义军破成都，崇庆亦将兵临城下，州民惊遁。知州王励精坚守空城。闻义军人马渡江，即绝望触刃自焚，葬于城隍庙北旷地。后，于城隍庙侧建一王公祠（原正东街小学处）奉祀，遂传为城皇神。”每年农历的八月十二至十五，崇庆州都要举办庙会纪念王公励精、祈祷人寿年丰，善男信女们，或装神扮鬼，或杀猪宰羊，有迎有送。特别是十二日那天，当“城隍爷”陪伴“城隍娘娘”回娘家时，队伍从东门一直排到北门永盛寺，场面煞是壮观。 

随着时代的变迁，尽管新中国成立后，旧时的庙会已经渐渐被花样翻新的各种“交易会”、“糖酒会”、“美食节”等替代了，但崇州先人王励精忠于职守、不辱使命、宁折不弯的精神已经而且将永远成为一代又一代崇州儿女，为建设富庶、文明的新崇州、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励精图治、开拓进取、建功立业的强大精神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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