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仁泽(成都)
我的老家在金堂县城赵镇,老名字叫“赵家渡”,因北河、中河、毗河三江在此汇合,又叫“三江镇”。听母亲讲,1959年金堂发大水,我们院子地势高,水淹刚到脚肚子,河坝街淹到了屋沿。
走进窄窄的近7米长小巷,用篾竹、木框架、泥土和石灰合筑的墙,和黑灰的瓦,组成的院子便展现眼前。不大的院子,最多住过9户人家近50人。挤挤的院子,天井里便是最宽敞的公共地带,邻居们在这里晒衣被摘菜摆龙门阵。夏夜,小娃娃围着手摇蒲扇的大人听故事,有的故意讲鬼的故事,吓得我们不敢上院角的厕所。
院子其实是个小社会,小到邻里借板凳借盐巴,大到红白喜事全院老少帮着跑腿。办丧事,棺材就放在院子里,祭品摆满院子。结婚生日办酒席,往往自家操刀,酒席不外乎是甜烧白之类九斗碗,席桌从院子摆到邻居家摆到街沿上,闹热得很。
院子里曾发生过三件最轰动的事。我出生那年,做小买卖的刘爷爷,偷偷到云秀、栖贤偏远乡下“做生意”,养家糊口,被居民段主任发现了,让刘爷爷写检讨后才放回家,还在全院批评让大家监督,这是我听姐姐后来讲的故事。另外一件是七十年代中期,吴老师家买了台红灯牌大收音机,有时放在天井中央,音量开到最大,全院人都伸过耳朵来听广播。我第一次听到如此有声有色的故事,觉得那匣子太奇妙了。播音员的声音比老师朗读课文好听百倍。还有就是八十年代初,白大哥从豆腐店“单干”出来,是院子里最早做生意的,不到两年,赚了钱的白大哥买了台12英寸的黑白电视机,那个时候赵家渡街上没有几家人有电视机,晚上全院老少围着看《加里森敢死队》,隔壁邻居都跑过来看。
住这种房子,最担心下雨刮风。雨天屋漏是常事,捡瓦是家家户户雨中上演的小品。冒雨蹬梯,轻手轻脚上房,下面的人用木叉叉烂瓦,捡不好会越捡越漏。那时有捡瓦这门行当。家境好的,多安几匹亮瓦,屋里就亮堂些。太阳当空照,一柱柱阳光透过亮瓦斜照屋内,灰尘在光柱里,像尾尾小鱼游动。刮风天,屋梁上瓦上墙壁上的灰渣、粉尘如雪飘下,那时家境再不好也要挂蚊帐。为遮灰和“美观”,找来旧报纸糊墙。
院子采光不好,稍娇气的花就活不了,唯独指甲花美人蕉活得有滋有味,把潮湿的不太明亮的院子点染得生机起来。院子给我们小娃娃带来不少乐趣,“玩具”不用钱买,跳房跳绳、赢糖纸、逮蚂蚱、滚铁环、做泥巴枪等等,比现在独家独户的“小皇帝”好耍。下雪天,穿单衣单鞋的我们,一双红萝卜手打雪仗。蝉鸣时节,天井中央撒把米,见麻雀来吃,果断拉线,竹筛便把麻雀笼住了。
1981年那年,金堂发生百年不遇的洪灾,大水淹得只剩屋顶,洪水两天后才退去,墙壁淹烂了,阴沟堵了,似乎顷刻间,院子老了……而我们这拨娃娃也长大了。
1997年,旧城改造拆了院子,建起一座漂亮的商场。遗憾的是当时匆忙搬家,没同老院子道个别留个影,现在想来,有些对不住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老院子、那老屋!
如今,那丛指甲花美人蕉的鲜红鲜绿,那涌动的光柱,仍时时敲着我现在七楼房屋的玻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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