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吧，哭吧，这只是本小说

在每个人的阅读生涯中，总有些故事和文字让你感动，笑得开心，哭得透彻，一本能让读者窝在沙发上阅读、看完后一摸脸上全是泪的书，一定是本好书。

成都商报记者 王越 插画 帅灵茜

泪点1

被伪装的人性弄哭

《红色骑兵军》

(俄)伊萨克·巴别尔/著 戴骢/译

浙江文艺出版社 2009年6月

为了融入这个残酷的集体，巴别尔只好把自己也伪装成这样的人，最让我动容的是《我的第一只鹅》。他面不改色地抢了一只鹅，然后利落地把鹅脖子拧断，给自己做晚餐，但是那天夜里，他的心却在“滴血”。

看巴别尔的《红色骑兵军》，绝对是场很难忘的体验，恐怕再冷血的人，也很难不落泪。其中原因不好说是对苦难的怜悯，还是其中纠结的人性产生的共鸣。

这是一部短篇小说集，类似于日记，题材也一致，基本可以看成是巴别尔的苏波战争回忆录，他当时随着前苏联的哥萨克骑兵一起征战波兰。读到这本书时我已经上大学了，读了不少书了，但是看过这本以后，觉得没看过更残酷的书了。

在《多尔古绍夫之死》里，一个濒死的士兵，肠子挂到膝盖上，求巴别尔把他杀死，但巴别尔办不到，他转身要走，那士兵叫道，“你要跑，坏蛋……”这时，来了一个哥萨克士兵，二话不说，就朝士兵嘴里开了一枪，然后他脸色煞白，又准备冲巴别尔开枪，为什么要杀自己人？因为他觉得巴别尔这个“四眼狗可怜我们弟兄就像猫可怜耗子”。

但是巴别尔的悲剧却是，他不敢杀人，这不符他的本性也不符自己的信仰。他随着骑兵军上阵冲锋，枪里却不上子弹。海明威纠结着自己如何有个男人的死法，而巴别尔祈求的是“命运赐予他杀人的本领”。

一个文弱书生周围都是狂暴的哥萨克。普里绍帕就是其中狂暴的代表。普里绍帕是一个兵油子，他家里被街坊邻居洗劫一空，他便赶着大车一家家走访，发现了他家的东西，就把那家的老婆子钉死，把狗吊死。整个村子鸦雀无声，旁边人注视着他，数着数儿。普里绍帕并非冷血，办完事以后，他把自己反锁在家，喝了两天两夜的酒，又是喝，又是哭，用军刀劈桌子，第二天他把自己家给烧了，割下自己的一缕头发扔进火堆，拍马绝尘而去。

为了融入这个残酷的集体，巴别尔只好把自己也伪装成这样的人，而这正是所有的悲伤所在。最让我动容的是《我的第一只鹅》。他面不改色地抢了一只鹅，然后利落地把鹅脖子拧断，给自己做晚餐，但是那天夜里，他的心却在“滴血”。

泪点2

被刚烈的女人弄哭

“你要负我，我就杀了你。”

《杀了你好吗》

“杀了你好吗？”我看到这里，实在是无可奈何，完全是种宿命的感觉。这一句话说得如千言万语，这一句话脱口而出，“眼泪已落下来”。

在武侠世界里，古龙擅长写男人，温瑞安则擅长写女人。

温瑞安笔下的女主角们总有股烈性子，而且有着很相似的名字，比如林晚笑、严笑花、梁任花……总有花，总要笑，而其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则是《杀了你好吗》中的谢豹花。

我觉得这个名字很丑，但谢豹花确实是个美人，也是个并不冷血的杀手，看到方狂欢救了一个受辱的女子，就和他一见钟情了，这“只是个恼人的意外吧”。然后就得罪了大势力，两人便开始了逃亡生涯。她决绝地说，“你千万不要负我啊，你要负我，我就杀了你。”

看到这句话，我当时就心头一冷，这肯定不是开玩笑的。温瑞安的女主角从来都是说得出办得到的，无比强悍。《战僧与何平》里的林晚笑，面对“宁负足下，不负本门”的何平的背叛，暗下祈求准备为战僧报仇。她的方式，就是去嫁个“最有权的人”。而《刀丛里的诗》里的严笑花，为了救出爱人，也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来交换，决然之时，可以一剑就斩落自己的手指。

面对这样的女强人，现实之中恐怕都很难接受，更何况是那个刀剑上的江湖。 在共过患难之后，方狂欢觉得谢豹花倒不如妓院里的小姑娘，“会崇拜他这样一个大英雄”。既然不爱，随之而来的就是背叛。

“杀了你好吗？”我看到这里，实在是无可奈何，完全是种宿命的感觉。这一句话说得如千言万语，这一句话脱口而出，“眼泪已落下来”。

泪点3

被动物，尤其是哺乳动物弄哭

《再见了，可鲁》

副标题: 一只狗的一生

石黑谦吾/著猿渡静子/译

南海出版公司 2009年3月

其实我是一个哭点蛮高的人，尤其在看书这种事情上，打动我的多，但是让我做到眼泪汪汪的太少了。但是蓄洪太久总有需要倾泻的时候，所以像我这样的不怎么容易哭的读者一般都有一个特别容易被弄哭的点。这个点对我来说不是人，是动物，绝大部分是哺乳动物。

我想哺乳动物是天生的戏剧演员，因为它们更高级，它们可以喜剧，大多数它们都会是煽情的。我很难想象青蛙蜘蛛屎壳郎一类的纪实故事会让我潸然泪下，但是一只狗狗的一生却会让我不能自拔。比如说，可鲁，如果你更爱看电影，那么这只狗狗也可以被叫做小Q。

日本人的表达可以隐忍和平静到一种程度，在这本书里可见一斑，美国人和日本人都是爱狗的，但是在关于狗狗的文学作品和电影上区别很大，美国人煽情也爱说教，但这个书里只是这样记录了一只拉布拉多的一生，但却能让人将这本黑色硬皮小书放在书柜里“永久珍藏”的那一格里面。

我最开始看《再见了，可鲁》是在初中的时候，而那时候我最好的朋友叫做鲁可，这或多或少让我在看这本书的时候，莫名平添了几分感伤的代入感。后来有一天，鲁可家突然不请自来了一只串串儿，被取名叫罐罐儿。再后来鲁可去法国留学，听说罐罐儿每天都在他父母的停车位等着他们上班、下班，并会在饭点准时出现在她家门口。

其实我看这本书的时候没有养狗，18岁以前我父母总是承诺给我一只小狗，无论怎样哭着闹着，这个愿望都没能实现，可能这也是导致我喜欢看各种各样关于动物的书和电影。可鲁和其他作品里的狗狗不一样，除了导盲犬这个工作身份，就是一只很普通听话的纯种拉布拉多，它没有千里寻家，也没有几年如一日等待走失的主人，它能做到的是静静地陪伴渡边先生。摄影师镜头里的可鲁看起来并不是太活泼，总是坐着等待的姿势，好像天生就知道不制造麻烦。

这一本黑白照片记录下了可鲁12岁零25天的一生，其中高潮和泪点固然是可鲁和固执的渡边先生离别的场面，不过我看过以后那么多年，我还是老是在想，那个十多年把镜头对准一只狗狗的摄影师秋元良平和可鲁原本的主人仁井夫妇是怎样的人。可鲁被人记住，是因为有人去记住可鲁，我想“感动一亿人”的不仅是可鲁，还有这群人。

看了看豆瓣上的书评，竟然绝大多数人都是在讲自己的狗狗，就像我一样，可鲁总让我想起我在18岁以后得到的、有1/4吉娃娃血统的博美贝贝。可鲁远在日本，已经去了天堂，但贝贝还在花园里尽职尽责地守着家，一只叫罐罐儿的串串儿每天在鲁可的停车位上等着她回国，这是我们的可鲁，不用一亿人被感动，只需我们都记得。（范范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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