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报道称,老成都东站最后6公里废弃铁路开拆,成华区将告别被货运铁路切割的历史。
作为曾经的东郊老工业基地,成华区“八里庄——二仙桥片区”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陆续聚集了大量物流、仓储企业,与之相伴的,是为企业量身定做的“入厂进户”的铁路货运网。
而在经过“东调”“北改”之后,大厂大院都陆续从成华区搬迁至了成都市二三圈层,而如今,这些见证了当年热火朝天的东郊记忆的铁路网线,也将正式淡出我们的视线。
不得不说,还是有很多留恋。那些散落在铁路边的故事,不仅有火车,更有我们成长的脚印。
你家的火车比我家长我家的飞机比你家大
□一笑
1999年,我终于在成都双庆路买下了一套房,虽然除了价格便宜啥都谈不上好,但我还是欣喜若狂:一个外乡人漂泊多年后,终于在成都拥有了立足之处!
搬进新家之后的第一个夜晚,辗转反侧,兴奋难眠,半夜里正要朦胧睡去,却被“呜——呜——”尖厉的长鸣惊了一大跳。尖啸之后,就是哐当哐当的巨响碾压过来,房子似乎都在抖。我跳下床趴着窗户向外看,黑夜里两道刺眼的光柱扫过来,原来是楼下一列火车正过路。我有几分哀怨,想起买房子时销售员提到过,这房子“美中不足”的是紧挨着一条铁路,但也安慰我们说,那是钢管厂的货运铁路,平时过车不多,对我们的生活“没什么影响”。当时一门心思沉浸在“终于买得起房子了”的欢欣中,这句话如水流过荷叶一般了无痕迹,现在晓得遭了。
遭了又能怎样呢?总不能为了铁路去退房嘛。那火车白天偶尔过一两次,更多的是晚上出动,每晚都有好几趟,每一趟都要长鸣汽笛,然后哐当哐当慢悠悠摇过。有一晚上不知发了什么神经,火车居然就停在楼下一声接一声地鸣笛嘶喊,搞了至少半个小时。我捂着耳朵蒙上头,恨不得抱个炸药包就冲出去……
可人的适应能力真是强啊,住了一两个月后,慢慢地竟感觉不到那午夜嚎叫了,任它地动山摇地过来,好像也全无异常。这条铁路和在它上面跑来跑去的火车,成了与我的生活水乳交融的一部分。给人介绍住家地址时特别方便:万年场出去直走,见一条铁轨就止步,左边那栋房子。那时候也没什么公园,有朋友来了想散散步,就带到楼下顺着铁轨一直往八里庄方向走,两边荒烟蔓草,看上去特别文艺。这样一来,家门口的铁路反倒让人艳羡了。
后来,朋友凌子想买房,我们帮她找了相邻一个小区的房子,窗户下面就是铁轨。对于我们这些好不容易才能挣点钱在成都买房的外地人来说,价格当然是唯一的考量因素,所以她也没有丝毫犹豫就下了单。但是她住进去第一晚就很不寻常,半夜汽笛长鸣,然后就见滚滚浓烟从窗外升起,她吓得一骨碌就下了床,以为失火。后来一看,原来是火车扑面而来,那滚滚浓烟是车头冒出来的。我安慰她:没事,很快你就习惯了。
果然和我一样,凌子也慢慢适应了这午夜喧扰。从她家的窗户望下去,从北方蜿蜒而来的铁轨配上周边高低错落的房屋,看上去竟还有点诗意。火车先从她家路过,然后到我家楼下,我们戏称两家有着被一条铁轨连起来的友谊。
再后来姐姐调到成都,先在我家暂住。5岁的侄儿最满意的就是我家有火车。只要汽笛一响,就欢呼雀跃地要看火车。我家窗户并不正对铁轨,看火车必须探半个身子出去,很危险,只有听到声音就赶紧百米冲刺上楼顶。从楼顶往下望,火车有点遥远,简直不过瘾。后来我跟凌子商量,白天把侄儿带到她家去。她家的窗户安有防护栏,侄儿坐在窗户上,两只小脚伸在护栏外,嘴里含着棒棒糖等火车,那幸福程度简直不摆了。当火车拉着汽笛冒着滚滚浓烟扑面而来,侄儿高兴得又叫又笑,两家人都跟到开心。“到凌子阿姨家看火车”是我们对侄儿最大的奖赏,也是他热爱成都的理由——之前,这孩子一直觉得老家好,对成都很不屑。
姐姐家的房子装好后,全家搬到了西门。我再去邀请侄儿到我家玩,打动他的理由只有一个:二姨家有火车哦!可是慢慢的这小子长大了,见识也多了,竟对火车也不感冒了,有一次我又请他来我家看火车,他居然很拽地来了句:你家的火车比我家长,但我家的飞机比你家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上去,一架明显刚起飞的飞机正冉冉升起,翅膀上的红色标记都清清楚楚。
唉,我不得不认输。住在东门的人,怎么可能跟西门的比飞机大呢!可怜那给侄儿带来过无限欢乐的火车,终于被抛弃了。
又过了两年,我有了自己的孩子。从妇产医院回家之后,原本很乖的孩子夜夜哭闹好几回,折腾得全家难安。仔细观察很久之后我终于发现,夜里火车每经过一次孩子就会哭闹半天,原来我们已经适应了的半夜车叫,对小婴儿还是种折磨啊!大家开始怨恨起那火车来。后来经济状况一好转,我们赶紧也在西门买了房,远离了那条铁路。据说我们搬家不久火车就停运了,最近那铁轨也将被拆除了。
记忆中,那个地方叫东站
□吴志维
儿时的成都,二环路只有从火车北站到万年场这一段。显然,“东郊”的各种“信箱厂”是这个城市突兀的一块,有点后来兴起的“高新技术开发区”的意味。沿着府青路往城外,是当时赫赫有名的成都“火车东站”。
在没有“物流”概念的年代,东站几乎是成都人唯一的货物码头。虽然成都是天府之国的腹心,物产丰富,但东站还是一个充满外来稀奇玩意的地方。在计划经济刚刚解冻的年代,沿海的海带和咸带鱼、南方的甘蔗都不时地从远方运来,在附近的市场上带给本地人许多惊奇和期待。
我小姨夫是个地道东北人,家在沈阳,年轻时来到成都工作。记得在我读小学的时候,父母带着我,推着“28圈”的凤凰牌自行车到东站去帮他取一件寄自沈阳的包裹。驼在自行车后架上推回家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口压力锅,一大袋东北大米。没有离开过家乡的人,只觉得这沈阳的压力锅是稀缺的优质工业产品,却不知道这产自家乡的大米做的米饭,爽口宜人,比酒还解乡愁啊!
东站,还是一个充满神秘和冒险的地方。十几对铁轨并排交错,通向望不到边的远方。身边是红色蓝色的信号灯,不远处黑乎乎的蒸汽火车头不是发出威武的吼声,就是冒着滚滚蒸汽纵横驰骋。穿工作服的工人,拿着锤子在铁道上巡视,不时敲打铁轨,大概是用声音判断铁轨是否“健康”。
小朋友的圈子里还盛行一个说法:如果把硬币放在铁轨上,火车压过之后,硬币就会变成盘子那么大。仔细一想,铁轨那么窄,怎么会压得出盘子形状的东西呢?而且那多危险啊!童年的我们,小心翼翼地穿行在铁道间,闻着浓郁的机油味道,仿佛已经离开了熟悉的星球。
在铁道上玩耍诚然是危险的,这也成了家长们的心病,于是在家长的安全教育中,从来少不了附近某子弟校的老师穿越铁轨时遇难的案例。
话虽如此,但在东站玩耍在我们那帮孩子们心中,却有不可替代的魔力。一户姓贝的邻居家的孩子,暑假还专门跑到东站,和火车司机、扳道工人交起了朋友,立志长大后要开着这呜呜的火车周游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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