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人生的一次美妙旅行

1986年9月上旬的一天，17岁的石进从父母手中接过行囊，独自一人乘上狭小的轮船，顺着乌江、长江向西而行，远赴成都追寻她的大学梦。

9月，已入初秋，气温却并没有因为季节的变化而转凉，长达两天两夜的行程既闷热又乏味。午夜时分，石进躺在客舱窄窄的床垫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她起身走上甲板，倚在船舷上望着翻滚的江水和满天的繁星，憧憬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又情不自禁的回想起她求学时代：各类课本、课外书籍、兵乓球、电影票、方盒子黑白电视机播出的《排球女将》、《大西洋底来的人》、校园里的泡桐树、空荡荡的教室……一页页的回忆在脑海中展开——从熟悉的小山城走进陌生的大城市，是她记忆中懵懂又漂浮的梦，可如今却又实实在在地将梦握在了手中——高考，让她拥有了通向梦想的钥匙。

365个为梦想奋斗的日夜

上世纪80年代，高考刚刚恢复不久，人们对它的认识和要求还不像现今这样程度高，而且在当时的教学大环境下，应届毕业生普遍较少，如石进所在的彭水县中学全年级仅有4个班不到300人。但同时大学所招生源量更少，上百人中也许只有几人能考上本科院校。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句话是对当时的高考难度最好的描述。为了能考上大学实现人生的价值和目标，学生如拼命三郎般不分昼夜汲取文化养分。那是一个为改变人生而学的年代，如果不努力，改变人生的重要机会将会错过。

“那个时候学习非常紧张，大家都全力以赴，就连吃饭、上厕所都如同打仗一样。”石进清楚地记得，高三那年，每天四、五点起床学习，7点半离家上学时总是会喝上一大杯浓茶以提神，为了防止打瞌睡影响学习，下午上课时，很多同学都会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听课。“虽然很辛苦，但也是人生中最充实的岁月。”

校园东部有一片泡桐树林，一到初夏便盛放浅蓝色的花朵。课余时石进最喜欢坐在泡桐树下，捧一本英语习册做练习。有时她停下手中的笔会幻想，大学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的呢？在泡桐树下，她写了一篇作文，题目就叫做《浅蓝色的梦》，字里行间吐露了她对于外面世界的向往，也暗自发奋：一定要努力，一定要考上大学，走出狭小的山城，实现人生的理想。

高考就像是一段美妙的旅行

1986年7月7日，高考如期而至。那天，迎着朝阳她信心满满地迈进考场的大门，迎接对人生最重要的一次“检阅”。

“在当时，考上大学就等于有了‘铁饭碗\’。虽然意义重大，但是真正到了考试的那些天，反而心里并不紧张，也没有多大压力，就像参加平常间的一次考试那样。高考第一天的晚上，甚至还去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回忆起当年的高考，石进笑了，“也许是已经习惯了平时紧张的学习生活，或许是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那时候，高考之前还有预选，只有先通过了预选，才能参加高考。那时考试文科的科目是语数外+政治+历史+地理6科，理科则有7科，语数外+物理+化学+政治+生物。考试时间集中在每年7月7、8、9三天，几乎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那时候没有空调，但同学们根本不会介意炎热的天气，学校也没有特意为‘良好的考试环境\’做铺垫，与平时不一样的仅仅是，高考那些天，教学楼四周用白色石灰画了一圈，作为考场界限。”

石进说，那时候的高考不像现在特别受社会的关注。如今的“高考”，学校、家长、社会都会全方位支持学生考试，诸如各种考前减压、各种营养餐等等，而在八十年代，“高考”只似乎受到考生本人的重视，对于家长来说根本无暇顾及。

“我的父母都是机关干部，平时匆匆忙忙地上班、下班，连工作上的事都忙不完，哪儿有时间管我的高考哦。”她说这是当时一个普遍状态：考得上就支持，考不上也不会有太大的失落。

最终，石进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西南民族大学，当年全班考上本科的仅有3人。那时没有便捷的信息交流平台，高考出成绩时，学校贴出红色榜单，挤满了前来看榜的学生，如果看到名字，有学生会禁不住激动落泪，落榜者则会黯然离去，要么选择复习重考，要么县城待业或回乡务农，没有别的选择。

石进说，她无疑是幸运的——当时在红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时，她难以掩饰兴奋的心情，欢呼雀跃起来。她说：“那一刻就像是经历了一段美妙的旅行一样……”

文/本报记者 徐箭明

图/由受访者本人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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