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里的武夷山

□王忠民不久前的武夷山之旅，好客的武夷山朋友苏先生赋予了好听的名字———“武夷山茶香之旅”，说茶是武夷山一道绕不过去的风景，“忆其味”与“观其秀”、“念其隽”一样都是武夷山的精华与内涵，既然都是爱茶尚茶之人，从茶香里感受武夷山会别有一番滋味。苏先生的用心让我们对接下来的游程充满了期待。

当时正是武夷岩茶采收的季节，空气里弥漫着沁人的清香。跟随着苏先生一路游来，茶区风光尽入眼帘。与北方的茶园不同，武夷山的茶园是循着自然地貌而成，山坡上山谷间岩壁下溪水畔，到处可见茶树的身姿，满眼都是浓得化不开的绿意；灵山秀水间，那些叫不上名字的老树新枞长势茂盛，摘一片柔嫩的叶芽放进嘴里细细咀嚼，青涩的香气弥留齿颊。茶园里头戴斗笠辛勤忙碌的采茶姑娘，蜿蜒山路上肩挑禾担汗流浃背的茶农汉子，雾霭茶山间飘荡着的山歌小调……仿佛在昭示，武夷山是因茶而设的。土生土长的苏先生告诉我们，漫山遍野的茶树绽放嫩黄叶芽的谷雨时节，是武夷岩茶采摘的最佳时机，为了保证品质，当地茶农一直遵循古法而作，晨露不采，日午不采，阴雨不采，每年这个时节，家家户户都要忙着采茶做茶，村村庄庄都飘逸着烘焙新茶的馨香。

下梅村，一座能够让人停下心来的飘着茶香的古村落。夕阳下，一条名叫“当溪”的河流穿流而过，将村庄分为南北两街，粉墙、青瓦、马头墙、廊道过桥、青石板路……让人恍如置身江南水乡。对着竖立在村头的一块刻有“晋商万里茶路起点”的石碑，苏先生娓娓讲述。清朝年间的下梅村，是武夷山地区重要的茶叶集散地，深谙商机商道的晋商纷纷来这里开设商号作坊，将收购来的茶叶加工制作成红茶、乌龙茶、砖茶等，再通过下梅水路辗转福州、广东、汉口、黑龙江等边贸通商口岸运抵俄罗斯、东南亚和欧洲国家。那时，每天来往于下梅的船只有三百多艘，茶商贸易之繁荣可见一斑……如今，虽然“鸡鸣十里街，日出千鼎烟”的风光逝去，但那块记载着先人业绩的石碑，保存尚好的商贾遗址和市井街坊，传统的作坊和制茶工艺，以及在银屏热播的《乔家大院》，依然在传扬着当年晋商与下梅村、与万里茶路的动人故事。

沿着通往“九龙巢”崎岖的山路爬行了大约一个小时，耳闻中的“大红袍”母树终于露出了真容。那几株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母树老枞看上去并不起眼，然游客熙攘，人气旺盛。苏先生讲，作为中华名树武夷山的镇山之宝，这六株“大红袍”母树经历了三百多年的风风雨雨，见证了武夷岩茶的前世今生，是武夷山的象征武夷人的骄傲，具有极高的历史文化价值和研究价值；2005年起已经被严格地保护了起来，现在种植的“大红袍”已“此树非彼树”，是无性繁殖的N代茶树了……与现实中的“大红袍”相媲美，由张艺谋导演的《印象大红袍》从艺术的视角诠释了历史传说中的“大红袍”。九曲溪畔大王峰下，可旋转360度的观众席暨实景剧场与自然环境完美融合，整场演出气势宏大，美轮美奂，不仅通过大王与玉女的爱情故事，讲述了“大红袍”的传说，“借茶说山，说文化，说生活”，那强烈的代入感让人恍如时空穿越……将资源禀赋、历史文化与现代演艺手段完美结合融入一台演出，让游客观众于寓教于乐中走近武夷山，认识武夷山，这，不能不说是武夷山人的聪明与睿智。

得天独厚的自然禀赋不仅塑造了武夷山的钟灵毓秀，亦成就了武夷岩茶的岩韵花香。武夷山的茶好，除了优质适栽的茶树品种、传统的制茶工艺，与这里的“丹霞地貌”地质土壤环境密切相关。陆羽在《茶经》中曾提到，茶树“上者生烂石，中者生砥壤，下者生黄土”。武夷山的山石在岁月的风吹雨打中逐渐剥落风化为含腐殖质的酸性红壤，正是这种奇特的土壤环境，涵养出了武夷岩茶独特的韵味。

作为岩茶的发源地，让武夷山人骄傲的不仅仅是闻名遐迩的“大红袍”、“铁罗汉”、“白鸡冠”、“水金龟”等四大茗丛和“茶叶王国”的美誉，还有悠久深厚的茶历史文化。游走在武夷山景区乃至武夷山市的大街小巷，茶庄茶馆茶具店茶旅舍茶主题餐厅随处可见，“以茶会友，以茶论道，以茶立德，以茶怡情”，彰显了武夷山人的文化品性，茶与茶文化，已经深深地注入了这个城市的血脉。武夷茶博馆，让我们追溯了武夷岩茶的历史足迹。起于唐兴于宋的武夷岩茶，不仅在中国茶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留下了“溪边奇茗冠天下，武夷仙人从古栽”；“长安酒价减千万，成都药市无光辉”的千古诗句，并且作为最早远销欧洲和东南亚的Chinesetea（中国茶），对“古丝绸之路”形成，传播中国茶文化，促进与世界的交流功不可没。“杯中观天地，壶中有乾坤”，对于懂茶爱茶尚茶的武夷山人来说，茶与喝茶已经超出了生活的范畴，而上升为一种文化修持、一种精神需求了。

都说品茶如品人，在闽北武夷山，品茶亦如观景，在浮浮沉沉的茶中，演绎着一方回味无穷的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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