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第一场雪

冉崇君（成都）

2018年第一天上午，孩子妈边干活边唠叨：“我一起床给两个孩子做饭，还给你熬粥，洗衣，收昨天晒干的衣服，给孩子看作业签字，打扫卫生，整理被盖……”

3个男人早习惯了这唠叨声，都当没听见，二儿进厕所，三儿坐在地下剪纸壳做玩具，我披衣坐在电炉旁烤火。我瘦了10多斤，身软，亳无一点力气。

两小时后，孩子妈把早午饭搞在一起端上桌，两个孩子抢起来，我眼看那笼蒸肉，口水往肚里吞，转头吃孩子妈递给我的白米粥。

她说：“你7天空腹过去了，这一月清淡饮食一定要挺过去，不然前功尽弃。”我嗯了一声。她又说：“你看你瘦了好大一圈，衣服显大了，皮肤显白了，还真年轻不少，但千万莫反弹……”我又嗯一声，继续吃着无味的粥。

孩子妈清理厨房结束，大家下楼出小区。孩子妈钻进车，又打开车门。“三儿，你跟哥去医院拿药，我去对面市场买点菜。”

我问：“啥病？”“感冒。”“感冒多喝开水就行，买啥药？”孩子妈指着我，脸如雪，大声唠叨：“儿子咳嗽成炎症了，你都不晓得，开水能行吗？你这爸爸尽职不？我又当妈妈又当爸爸，把孩子管完了，还要关心你这老幺儿……”说完，走向菜市场。

对孩子妈新年第一天的唠叨，我如平常一样沉默了事，或者笑两声。智者如我，把她的唠叨当天书听、当歌听，这样皆大平安。

我久闲不住，往左边人行道走走。一妇女坐在石凳上打电话，话里带着哭音：“你要我怎么做嘛？我又做饭又洗衣，还要照顾你和孙子。你姐姐来，我哪点不热情了？我搞好吃的给她吃，还带她去宽窄巷、锦里、世纪城玩，我哪点错了？你说……”

女人真苦。我转身往右走，背后传出一个嘶哑的中年男歌声：“往事如风，痴心只是难懂……”

这声音打动了我，我走到他背后，踮脚伸头看他对着手机唱的视屏，屏幕显出一位中年女子，强忍泪水在倾听，男人两眼也是泪花花。

我打开手机，鼓起勇气，准备给老婆发个视屏，也大声给她唱一首：“老婆老婆，我爱你……”但我马上关了机，怕她骂我。

2018年笫一天的暖阳，如一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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