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笺里的才女

□杜学峰

近日,翻读《全唐诗精华分类鉴赏集成》一书,我被一位唐代旷世才女深深感动了,她就是薛涛。

人们了解薛涛,多半是从薛涛笺开始的。相传薛涛天资聪慧,自幼随入蜀为官的父亲薛勋由长安迁到蜀中。后来薛勋去世,不久后,薛涛家中便一贫如洗,她被贫穷的浊浪卷入青楼粉巷,沦为乐妓。到二十岁时,她才有幸走出青楼,告别了乐妓生涯。从此,她来到成都西郊万里桥的浣花溪畔,隐居于鸡碧坊。她闭门深居,独守清贫,终身未嫁。寂寞的日子里,她在庭院里栽种了许多枇杷树,并取井水造笺,亲手制作出一种深红如血艳丽如霞的精美别致的小笺,人称“薛涛笺”。

薛涛笺的故事美丽而又浪漫。那一方方精美的红笺,见证了一代才女的千古才情。作为一代才女,薛涛能歌善舞,琴棋书画、诗文辞赋更是无一不精。在悲苦凄绝的境况下,她在自制的红笺上写下了数百首美丽动人的诗篇。比如《赠远》《送友人》《牡丹》等诗,历来传诵不衰。一个落魄的女子,她能平静而优雅地在自制的红笺上写诗,这甚至比古代隐者在石壁上题诗,在蕉叶上作画,比“山中煮酒烧红叶”还要浪漫。

然而,薛涛笺主人的爱情美丽而又凄迷。薛涛的一生执著而深沉地爱着一个人,这人便是与白居易齐名的诗人元稹。自从元稹的妻子韦氏亡故后,薛涛便与他情真意切地相恋了。而元稹的遭贬与远离,又使其爱情变成了一株旷野西风中孤独的瘦柳。古道茫茫,西风猎猎,随着元稹的身影渐行渐远,薛涛的爱情也因此变得遥遥无期。且看那红笺上美丽而又忧伤的诗句:“去春零落暮春时,泪湿红笺怨别离”“水国蒹蒹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苍苍。谁言千里白今夕,离梦杳如关塞长”,多少个花之晨,月之夕,薛涛望断天涯,苦苦思念着元稹,为坚守一份无望的情感而孤苦终生。直到她香消玉殒,被葬在成都近郊的望江楼旁。

一千多年的岁月里,薛涛这位柔弱而不幸的才女,一直伴着美丽而忧伤的红笺向人们忧伤诉说。薛涛笺成为忠贞不渝的爱情的象征。薛涛的名字千古流芳,尤其是她自制的红笺,红笺上的题诗以及她对爱情的痴情守望,赢得世人的欣赏和尊重。正如唐朝诗人王建所言:“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花里闭门居。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可以这样说,薛涛是中国古代女性中的一个另类,她用一生的浪漫与才情,用一生的凄苦与等待,抒写了一个美丽而悲凉的民间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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