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叶老师

□宋强

得知叶老师去世，是3月6日晚7点。小川同学在群里发条消息：同学们，叶老师已于正月十六逝世了。心情乍地沉重起来。打开手机时，已见部分同学跟帖，表达哀思，气氛有些沉闷。

以叶老师的高龄，这消息不算意外，却也突然。与叶老师相识50年了，离开学校也47年了，这才发现，那个看似嘻嘻哈哈而又性格倔傲的叶老师，其实从未在心中远去。

与叶老师相逢，是1972年秋季，叶老师刚刚调入德阳，我们则刚上初一。她一来，便做了我们的班主任，直至初中毕业。那时的叶老师年届中年，衣着朴素，快人快语，身子稍显佝偻，头发已见沙白。

叶老师是因照顾夫妻关系调来的，地点是县城关六小。论年龄、资历，叶老师怕有些委屈，但她毕竟来了。我们就成为她异地就职后接手的第一个班。想来很惭愧，相处3年，叶老师是哪儿人，先前在何地任教，竟从未关心过。好在语言通熟，毫无障碍。感觉上，叶老师应该是成都那边过来的，因她时常提到温江、郫县，还喜欢用温、郫二字来代表“瘟”和“疲”，以此调侃一些学习不甚上进的同学：你是温江的还是郫县的？

叶老师有个教学方法，叫做“抓两头、带中间”，于是便有了这样的激将法。她性格泼辣，有时近乎暴躁，课堂上批评起人来，语言尖锐，毫不留情。她常说，响鼓不用重锤！这种情形虽少，也足以令人触目惊心，顿生敬畏。但课余时间，她又与同学相处融洽，许多同学还总爱去她家串门。同学们普遍感觉，叶老师脾气毛，让人受不了，但心里也知道，那叫呕心沥血，恨铁不成钢。

说实话，叶老师教语文，理论功底非常扎实。她分析课文，讲文章的三要素，讲诗词的起承转合，启发大家怎样分段、归纳段落大意、中心思想，条理清晰，非常到位；她讲解文章的体裁、写作及修辞手法等，生动形象；她的细致，甚至微化到了标点符号的使用上。其实叶老师文理各科都很优秀，她说过，别看我教语文，数理化哪样难倒过我？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读书那会儿，数学考试盘盘第一！老师让我猜分数，我说，未必你敢打99！意思是无懈可击，一分你也扣不了。叶老师如此说，我是深信不疑的，她就是这样一个性格直率、自信，也不乏张扬、甚至有些自负的人，用自己的切身经历来激励学生的上进心，也树立起了班主任的威望。

叶老师80岁大寿、90岁大寿时，同学们获知消息，纷纷前去朝贺。她居然还能叫出大部分同学的名字。有同学说，我们也快老了，叶老师说，在我眼里，你们还是那个娃娃，一点没变！我想，在老师眼里，曾经的学生，或许永远是一群没长大的孩子吧？2015年，举办毕业40周年纪念活动时，同学们专程去看望她，本就娇小的身子像突然暴瘦了好几圈，脸上的斑纹也很重。同学们又诧异又心疼，有位久别的同学哽咽着叫了一声“叶老师”后，竟拉住她的双手“咚”一声长跪在面前，低头啜泣。那一刻，同学们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难过，满含热泪，伤感不已。

叶老师名开菊，乍看起来，她的名字与性格反差很大，但细细想来，正是人如其名。有道是人淡如菊，她把毕生精力奉献给了教育事业，在三尺讲台上一站便是一生，不正像一朵淡雅、朴素的菊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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