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东至白石村

汪国彪

白石村是东至县张溪镇的一个行政村，因坐落在升金湖南岸的石头山下，又因村民几乎全是张姓而习惯称其为“白石张”。

我第一次耳闻白石村源于在张溪中学当过“教书先生”的张永胜老师，张老师是土生土长的白石村人，他在课余曾给我们讲过一个典故，我至今记得典故中的那副对子，上联“白石白鸡鸣白昼”，下联是 “黄盆黄犬吠黄昏”，用东至的两个自然村名字而出的绝对，感受到了故事中的传奇，让我记忆犹新。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在张溪财政所工作，张吾中老所长的家就在白石村，他多次自豪的说起家乡白石村系张良后裔聚族而居的古村落，曾出土夹砂红陶片，是新石器时代人类遗址之一；该地多石头，因属卡斯特地貌，有云母、石英和石灰石，都呈白色，故名“白石村”。

在宋建炎4年（1130年）岳飞为抵御金兵奉旨驻扎池州齐山，其部将杨白曾在白石村东的“英山”中驻守很长时间，至今仍遗有兵营旧址，后人称此为杨白寨。太平天国时期，“英王”陈玉成镇守安庆城，将升金湖作为其水军操练基地，英山脚下建有水军码头，“英山”就是“天王”洪秀全为英王水军军港在此所赐，距白石村不远。

古时的白石张姓人很注重风水，600年前选址时，整体以“喝形”为依据，将村庄建在沿湖山脉之上。从村庄地形图上看,就像凤凰展翅，有首民谣说：“左龙山右虎山，前有笔架山，后有罗汉山，背倚风形，如蛇似龙。 ”

村子以张姓宗祠分上、中、下村，民居为徽派建筑，布局精巧，鼎盛时期“烟火千家，栋宇鳞次，森然一大都会矣。 ”

据记载：白石张是长江中下游皖南山区临水建邑的典型代表，村庄“地下有密如蜘蛛网式的下水道（又称阴沟），相互贯通。砖砌石嵌，宽2尺许，深4—5尺，宛如地道，不管下多大的雨，村子里都不会有积水。这下水道设有多处进出口机关，如遇兵匪偷袭，村人可进入下水道躲避，也可由下水道出口向后山逃脱。这些精巧的布局和设防，与先祖当年为避战乱来此建邑有关”。

这里有历史文化、有人文景观、有地形地貌特点、又坐落在升金湖畔的地方，谁都想来此一睹为快！

来到白石张，果然名不虚传。走在古老光溜的石板路上，仿佛时光倒流有返老还童的感觉，两边到处都散落着明显是古老建筑物上的上好的石头，好多门前都有唯旧时大户人家才有的圆弧状梯形石栏。虽有的已无房屋，但那整块的石栏仍如哨兵固执地坚守在两旁，述说着曾经的辉煌。

《东至县志》和《漫步秋浦·东至卷》上记载的“以老祠堂弄为中轴东西各4条弄堂，横向有13巷，前低后高层层叠叠如阶梯的9弄13巷布局。中弄门前为八字朝门，门楼上悬有横匾‘御选文魁’和竖匾‘宗宪笫’各一块。门楼下有城门，里外设置石凳数块。门前为半月形七井塘（因塘内有七口深井得名），塘四周有旗鼓、旗夹。七井塘南原有古牌坊两座，上下村头各有砖石雕堡一座”，可惜岁月沧桑，古迹难存。

现八字朝门及门上的“御选文魁”横匾和“宗宪笫”竖匾没了，门前的石凳和十六面旗夹没了，但那门楼下的城门基石仍在，门前当地人为之骄傲的七井塘和四周的旗鼓仍在；虽塘南的两座古牌坊和上下村头的砖石雕堡没了，但工整的以老祠堂弄为中轴东西各4条弄堂，横向13巷也基本对称，前低后高层层叠叠如阶梯的9弄13巷布局仍可窥一斑。

尤其是那两个雕有青龙的旗鼓，足以隆重地让这一切登上历史的舞台，也使立于七井塘的纪念碑具有了非凡的意义。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我曾调到坦埠乡且在此工作了十年，有幸联系白石村，为七井塘存在的意义作过研究，后为研究的成果走访过多家单位和县消防大队的专家，得到考证是古代的村、镇消防池。这也和民间流传的“风水塘”、“救火塘”基本一致。

《东至县志》记载如此偌大的村落，“烟火千家，栋宇鳞次，森然一大都会矣。 ”能没有消防灭火备用的池塘吗？只能惊叹“白石张”先祖过人的聪明才智！

提起当年的老祠堂，那里已是废墟一片，古老的石块不少，但要找到刻有文字的有些徒劳，让人沮丧，心想一定有的，只是不知散落到哪去了。

据《东至县志》姓氏一章记载:“白石、井盆张氏系汉初谋臣张良后裔，其51代孙张贵三元未避乱徙入邑境，现已繁衍20余代。 ”近年，村人按族谱图索骥，在村头枫树垅发现了一世祖张贵三墓碑及世祖古墓群，证实了史志记载的翔实。

来到“白石张”后建的祠堂，里面竟然是一商店的仓库，啥也没见到。我看到村口废弃的双井，看到村头他们的世祖古墓及字迹依稀可辨的碑文，想到了他们挂在嘴边的话：“天上张玉泉，地上张天师；文张良，武张飞；张英张廷玉，父子双宰相”。他们引以为荣、口口相传地把这些传说和人文与自己的“白石张”联系起来，是否都是同宗同派呢？

村后的茅冈嘴，是白石村的一部分，其实就是白石村东面山岗延伸到升金湖中恰似船形的一个半岛，也是升金湖东岸的一道天然港湾，从大清乾隆十年起经营长达二百五十余年之久的姜坝至坦埠的古渡口就在这东面的港湾里，当年客商来往、货物交易、住店歇脚曾是一片繁华。

如今陆路交通发达，升金湖大桥开通，湖区已成为亚洲重要湿地，国家级湿地自然保护区，湖上一切商贸流通被禁止，烟雨中繁华不在，湖里已经是鱼类的家园、鸟类的天堂、水生植物的世界。

今人张永乐先生作《茅冈嘴》云：“春绿滩头白鹭飞，夏涨夜水漫湖圩。秋采菱角鱼虾跃，冬现湿地鹤雁归”。白石人爱鸟爱湖如爱自己的家人一样。在这里除了品鱼、采菱、看鸟，还能看到一长排楼房沿山岗建设，门前绿树成行，整齐划一，与村那边大相径庭，你会感觉到同是一村咋不一个样呢？

一问才知这是得益于国家的移民建镇政策和渔民上岸工程，使湖中渔民们结束了世代漂泊在水上的生活。

泛舟升金湖茅冈嘴水域，听到渔家瓢泼排上家犬用力摇着尾巴的叫声，见到吊在捕捞船尾下的鸡笼、猪舍，感受到了经年沐浴风雨中的渔民坚韧的秉性。坐要湖中的船上远远就能见识到著名的笔架山，真的似一尊笔架卧于湖边，据说站在笔架山顶可遥望安庆迎江寺。村子周围的山间还散落有起凤阁、观音洞、岳封洞、敞口洞及庙宇等，只是这一切要么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要么就是已没有了道路难以找寻。

这些景象诱人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要登上笔架山，探访杨白寨兵营旧址，走遍周边的楼阁洞宇。

但这一切都需要“白石张”人努力把美好乡村建设好，把厚重的历史景观修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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